“你还真是条狗。”
裴玄闵碰了脏东西般,弯腰想从大树旁的丛林里扯了几片较大的绿叶。
最好能当着谢冉的面儿,用叶子反复擦手,以此来侮辱对方。
结果,手刚碰到叶子,裴玄闵整个人猛地窜了起来!
“啊我靠——”
“妈的,什么鬼东西!”
他一蹦三尺高,狠甩起触碰过叶子的那只手,但那股火辣辣,麻耸耸的刺感依旧袭击着他手部的感官。
长这么大,没吃过这种苦的独生少爷恨得抬起脚就想把那杵长刺的草叶踩个稀巴烂。
他抬起大长腿。
谢冉蹲旁边睁着眼睛,眼睁睁等待他下一步动作,脑海中已经幻想出某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嗷叫的样子。
琥珀眼瞳内,看戏之意渐浓起来。
“21号裴玄闵,千万不要踩!”
飞翔在头顶上方的无人机发出警告广播:“请21号裴玄闵和66号谢冉远离荨麻草范围!”
未能看到自己想看见的场面,谢冉瘪下了嘴有点遗憾,小声蛐蛐:“看不到嗷叫了。”
裴玄闵抬着大长腿,保持金鸡独立的模样,踩也不是不踩也不是。
恰巧,他余光斜视到蹲在一旁,正瞪圆琥珀色双目等待看他倒霉的谢冉。
裴玄闵立马顺台阶下呵斥狗东西:“你这个恶毒的贱男,就等着看我的好戏是吧!”
他甩了下满头银发,耳钉闪烁间,恶意满满地趁机抓起谢冉的手,朝荨麻草方向扫去。
谢冉的手指接触到那几株深绿带刺草叶刹那,灵魂险些升天。
那种又辣又麻又痛的感觉从手指传递至身体的四肢百骸。
本就怕疼怕得厉害的谢冉,此刻很不争气的飙出了眼泪。
他也不叫,也不喊疼,也不对裴玄闵破口大骂,就一直静静地抖着那只手,可怜又无助。
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他抬起胳膊捂住眼睛,不想被裴玄闵看到自己被痛到哭的呜咽可笑模样。
裴玄闵张唇又抿起:“……”
他很清楚被那草刺到是什么样的感觉,相当的痛,但也没到要哭的地步吧?
自己十岁的小堂妹都没有这么娇气!
“你哭什么,我都没哭。”裴玄闵内心过意不去,但又拉不下来脸道歉。
谁让狗男人一脸想看他倒霉的表情,他越想就越气,然后就冲动了。
裴玄闵长这么大,看见过几个女生哭,但男生哭却没怎么真正见过,也就小时候见得多。
“手给我看看。”话落,强硬地伸手去抓谢冉的手腕,不管对方乐不乐意,就抓到眼皮底下看。
结果看见大片大片泛红的疙瘩包。
裴玄闵吓了一跳!
“喂,你快看一下你的手,怎么起了…”
裴玄闵一拽开谢冉捂住眼睛的胳膊,便愣在当场。
红红的眼睛,蜷曲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沾粘成细小的几簇,尾尖还挂着一滴欲落不落。
眼睑有点肿了,眼角和尾勾湿漉漉的,衬托得琥珀色的眼睛滴下泪水时,宛若早间的晨露。
根根分明的眉毛不安痛苦地蹙起,眉间那颗红眼的朱砂美人痣,勾魂夺魄。
明明长了张清纯国民初恋脸,但有了那颗痣的衬托更显得他纯欲又秾艳。
裴玄闵耳尖红了。
他心跳莫名加快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心跳速度为什么会那么快?
谢冉甩开裴玄闵的手,哪知手背“啪”地一下,扇了裴玄闵脸庞一巴掌。
这巴掌下去,谢冉生怕裴玄闵又想报仇,把他朝荨麻草的地方推。
一只手碰到都那么疼了,要是全身都碰到,那他不得疼到进医院?
谢冉缩着脑袋,哽咽着从裴玄闵面前爬出去一段距离,蹲坐在地伸出自己长了大片大片疙瘩包的手。
垂下眼帘静静给火辣辣刺耸耸的手呼呼气。
裴玄闵有点红温,他抬手想挠一挠自己的耳朵,但没反应过来自己挠的那只手碰过荨麻草。
所以,他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嗷叫完,裴玄闵对把谢冉的手弄起包开始愧疚了,尽管他内心有好多个理由告诉他不能愧疚。
可看见那张哭的又委屈又无助还特别带感的脸,裴玄闵踌躇片刻,还是走过去蹲到谢冉跟前。
“当年的事我原谅你一半,别哭了,嗯?”
他歪着头,偷觑谢冉的眼睛,他发现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很漂亮很吸引人。
裴玄闵一头银色的白发在阳光底下十分晃眼,他找了找身上的迷彩服衣内夹层。
没找到能够给谢冉擦眼泪的手帕和纸巾,他干脆把迷彩服衣服的袖子递了过去。
“哭太久会呼吸碱中毒,重则昏厥,轻则头痛。”裴玄闵一本正经补习知识。
谢冉根本不理他。
“我说真的,你这样,接下来的几轮比赛怎么办,头真的会很痛。”
裴玄闵不知道咋办了,他就那样蹲着,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
安慰人这种事情,他实在不懂。
如果这档综艺节目能带手机就好了,他可以尝试给自己妈妈打电话,问对方怎么安慰人。
等会!
裴玄闵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无人机镜头录播下弄哭了一个人。
这要是被导演剪辑进去,他爸妈会不会看见?
裴玄闵瞬间就脸垮了,他现在也很想哭怎么办?
“不要哭了谢冉,我…”
刚想承认错误,他的屁股就被红色的淘汰子弹击中,小定位手表器显示他被淘汰的消息。
裴玄闵:“?”
有两三个人从树林几处走过来,其中有个手上拿着消炎水和纱布绑带。
“裴玄闵,你这样做也不怕他告诉秦怀安,又搞你一顿啊?”说话的人戴着黑框眼镜,身高大概也有一米八八或八九的程度。
气质随和雅致却透着疏离之意,是那种斯文败类的长相。
裴玄闵转脸哼了声:“我会怕吗,再说他告不告诉秦怀安关你付浈什么事?”
指了指,“你手上的是什么?”
“消炎水和绑带呗。”付浈挑眉回答。
裴玄闵一脸疑惑:“你受伤了?”说着,从头到脚审视起付浈。
“不是我,裴玄闵,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其他人。”
付浈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哼笑了声:“很显然,受伤的是你身边蹲着那个哭了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