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轮到祈望。
又是利落的一箭射出,稳稳正中壶心。
“好!”
“没想到祈小侯爷看着身弱,还有几分实力。”
“是,确实很厉害!”
“……”
一次中可以说是运气,两次三次中,那可就不能说是运气了,祈书衡看向祈望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
第四轮开始,场上只剩寥寥几人。
祈书衡的手都有点抖,瞄准壶心也不再像前几次那般自得。
一箭投出,箭矢擦过壶边,落入壶心,又是一片叫好。
祈书衡见箭矢落入壶中,悄悄松了口气。
他挑衅地看向祈望,就不信他能一直中!
祈望依旧神态自若,箭矢瞄准,投出,中,又是一片哗然。
到了第五轮,场上只剩下三人,祈书衡、贺景淮还有祈望。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结果。
祈书衡拿着手中的箭,只觉有万钧重,“都到这一步了,我绝不能输,彩头是我的!”
一箭投出,箭矢擦过壶边,没进。
场上一片可惜。
“唉,心乱了。”
“真是可惜,就差一点。”
“……”
贺景淮轻捏着手中的箭,看向祈望的眼神温柔且多情,“哥哥就知道彩头会是你的。”
祈望知道贺景淮的意思,这一箭他已经不准备投。
他向来如此,总是会以自己为先,以自己为重,为自己弄来自己想要的一切。
也总是会让自己会错了意。
他抬眸看向贺景淮,“哥,我们比一场吧?”
贺景淮看着祈望燃起斗志的眼睛,笑得宠溺,“好。”
场上只剩下两人,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场就会成为定局。
毕竟谁都知道,贺景淮有多看重和在乎祈望,又怎么会拦住他拿第一?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一直比到了第十局。
全场哗然。
连中九局啊,这得是多厉害!
贺景淮苦笑,“子安啊,你就不能让哥哥一把么?哥哥投壶可没赢过你。”
他开始耍赖,惹得众人哄笑。
祈望不想戳穿他的小心思,将箭矢投出,正中壶心,一片喝彩。
贺景淮笑得宠溺,“真不愧是我们家子安。”
他也将箭矢投出,箭矢擦过壶身,未进。
结果尘埃落定。
众人都笑着恭贺祈望拿到彩头。
只有定远侯府一家人面色不太好。
傅珩之再次笑看向祁伯雄,说道,“定远侯可真是虎父无犬子。”
祁伯雄有点笑不出了。
祈望被众人推到了傅珩之面前。
“殿下,说好的彩头!”众人喝道。
傅珩之从腰间取下佩刀,“本王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么?伸手。”
祈望垂眸,乖乖将手伸了出来。
傅珩之将刀放到祈望手中,指腹轻轻扫过祈望手心,祈望差点浑身颤栗。
“多谢小皇叔。”他连忙躬身道谢,掩盖住刚才那一丝不正常。
众人也并未起疑,只当他是激动。
换作是谁得了小皇叔的彩头能不激动?
“走走,咱们换地玩儿去!”
傅珩之被众人簇拥着走了,祈望在当场站立几秒,这才回神。
然后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书贤见过兄长,祖母听闻兄长来了,特叫我来请兄长入后院一叙。”
祈望见是祈书贤,点头,朝着身旁正跟其他人交谈的贺景淮交代一声,便随祈书贤往后院走。
定远侯府的后院种了许多花,随眼可见的便是各色盛意正浓的菊花,花瓣肆意卷曲如丝,开的正艳。
空气中金桂飘香,再入内就可见一片翠竹,过后便是祈老夫人所住的院子。
“祖母,兄长来了。”
“祈望见过祖母。”
祈老夫人端坐在红木椅上,上面垫了厚厚的软垫。
见祈望来了,祈老夫人笑颜展开,她招呼祈望,“真是好孩子,快来祖母身旁坐。”
她今日身穿一件深红锦缎长袍,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金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顶上戴了一顶累丝点翠镶红蓝宝石寿字纹头面,整个人雍容华贵。
祈望听话地走到祈老夫人面前坐下。
祈老夫人轻抚着祈望的脸,不由得惊叹,“真是长得极好,像你母亲。”
整个祈家也没有比祈望长得更好的孩子,只不过这孩子母亲早逝,祈老夫人虽然对前儿媳算不得喜欢,不过时至今日,也觉得有些许可惜。
祈望没接祈老夫人的话,像无数晚辈般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祖母身体可还好?”
祈老夫人欣慰地点头,“好,都好。”
两句之后,无话可聊。
祈望不知道祖母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放着他不管,今日寿辰又专门叫他来。
不过长辈叫,他就来,仅此而已,除此以外也没什么促进祖孙感情的想法。
祈老夫人轻拍着祈望的手,像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半晌,才说道,“你如今年岁已不小,贺国公家那孩子也要成亲了吧?一直住在人家家里总归是不太好,如若不然还是住回来吧,祖母年纪大了,也能享享天伦之乐。”
祈望垂下眸子,没应。
他母亲贵为县主,在京中产业颇多,就算他不住在宁国公府,也有自己的宅子可住,断没有非要住到定远侯府的打算。
他婉拒,“孙儿已经在外住惯了,还是不回来叨扰比较好。若是祖母想念,我会时常回来看望祖母。”
祈老夫人听他说‘叨扰’两字便觉得不喜,“回自己家又怎么会是叨扰?”
祈书贤也说道,“这里永远是兄长的家。”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祈望真的差点笑出声。
十几年前他在这的时候差点饿死病死,诺大一个侯府没人说这里是他的家。
现如今这里突然就成他家了,这岂不是可笑?
他垂眸不再言语,反正也不会住回来,今天他是来贺寿的,寿辰之后就走,没必要跟他们做口舌之争。
祈老夫人见他不说话,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我知晓你心中委屈。我和你父亲总有做不对的地方,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但你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那定远侯府就是你的家,没有人不回家的。”
祈望抬眸,不再避开祈老夫人的视线,“祖母,我会回家的,不过不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