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安推门而入,恭敬地行礼:“住持,君安来了。”
住持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嘴角噙着一抹和蔼的笑意:“在藏书阁可还习惯?”
褚君安垂首回应:“多谢住持关心,君安在藏书阁一切尚好。”
住持轻轻点头:“如此甚好,只是近来去藏书阁请教经文的女香客众多,可有困扰。”
褚君安摇了摇头:“些许香客前来,君安但尽所能为其解惑,虽偶有喧闹,却也未觉太过困扰。”
住持微微颔首,似在思索,片刻后问道:“可愿皈依?”
摇曳的烛火下,照亮出他紧紧抿着的薄唇和紧绷着的下颌线,脸颊一面在光下,鼻梁的阴影投在了另一面。
他目光从住持的身上移到了他身后的佛像上,悲悯众生。
每年住持都会问他一次。
可每次他都是摇头。
“不愿。”褚君安放下了合十的手,背在了身后:“梵净,我为往事所绊,为恨意再生,这一世都无法超脱。”
哪怕身着僧衣,剃度修行,吃斋念佛,都逃不开世俗的枷锁。
住持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强求:“君安,你父皇泉下有知,定然不愿见你如此。”
褚君安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那便等日后去了泉下,我亲自向他认错吧。”
从住持禅房出来的时候,褚君安又想到了刚醒来那年。
他毅然决然的跳了崖,上天眷顾,被梵净住持所救,可他昏迷了半年。
醒来时,世间早已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父皇驾崩,母后也逝世,幼弟和最小的永乐公主一一惨死。
然后那个人踩着他全家人的鲜血,登上了帝王之位。
心中痛苦和恨意泛滥时,他都会去藏书阁里翻一翻经书。
楼嘉月觉得很奇怪。
她一觉睡的好好的,天还没亮,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寂静被脑海里突兀响起的机械播放声打破。
【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2】
楼嘉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嘴角还带着未及消散的笑意,轻声嘀咕道:“真是烦人,怎么梦里都是这个。”
紧接着,系统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如同一盆刺骨的冷水,无情地浇灭了她那一丝侥幸:【恭喜你,不是梦哦。】
她骤然起身,床铺随之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
瞬间就清醒了!双眼圆睁,在黑暗中闪烁着惊愕:“不是,他有病吧???”
“系统,我是梦游了吗?”楼嘉月满心疑惑与愤懑:“是梦游的时候把他打了一顿吗?”
【没有。】
“那是怎么的?他是晚上梦见我打他了???”楼嘉月越想越觉得荒诞,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宿主,我是在你脑子里,又不在他脑子里的。】系统无语道:【要不然现在去问问他?】
楼嘉月心里堵着一口恶气,她躺到床上,猛地用被子盖住了头:【我不去!我摆烂了!】
系统也不强求,打了个哈欠道:【行叭,先睡吧,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楼嘉月没睡着,气的。
翌日,她顶着一对黑眼圈,远远的看了眼藏书阁门口站着的褚君安。
他正在给女香客讲经,恰在此时,他似有所感,微微抬眸看了过来,就楼嘉月看见头顶上原本“拾伍”变成了“拾”字。
于是勾唇冷笑了声,避开了视线。
这下楼嘉月更气了,她跺了跺脚,怄气转身就走了。
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楼嘉月就开始单方面的冷战了。
菩提树红叶飘落,楼嘉月坐在石凳上,气鼓鼓的喝着茶。
珍珠泡好了茶:“小姐,奴婢去给你拿件毯子吧,外头太凉了。”
楼嘉月头也不抬,随口应了一声,眼睛仍盯着面前那杯袅袅升腾着热气的茶,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正此时,楚彦丘出来透气,看见树下坐着的人,喜上眉梢,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些:“楼姑娘,几天不见,可还安好?”
楼嘉月现在看见男人就烦,什么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还海底丝呢。
不经意间视线扫过去的时候,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楚彦丘怔愣在原地,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小心翼翼的问道:“楼姑娘,可是在下无意间做了什么,惹的姑娘不快了?”
楼嘉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轻咳了一声,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脸上堆了笑意:“楚公子,是我失态了,我只是近来心中烦闷了些。”
楚彦丘又动身坐到了她的对面:“楼姑娘,不妨与我说说,或许说出来会好受些。”
楼嘉月抬眸看了眼对面的人,温润如玉,翩翩君子,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其实模样也算的上顶好的。
他与那和尚的感觉不同,气质温和许多,不像他偶尔间气质锋利。
或许可以问问他,都是男人,说不定他懂一些呢?
“楚公子,往日里我看见苏姑娘会给你带着点心来,你觉得她如何?”楼嘉月看似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个问题,眼睛却紧紧盯着楚彦丘。
楚彦丘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楼嘉月会问这个。
“当然,若是冒犯了,楚公子可以不答的。”
楚彦丘只是笑了笑:“没有冒犯,在下只是奇怪,楼姑娘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你很在意我对她的看法吗?”
楼嘉月放下茶杯,双手搭在石桌上,郑重的点了点头:“在意。”
直白的让楚彦丘有些无措,他耳尖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低下头,避开楼嘉月的目光,磕磕绊绊道:“我与她没关系的,她或许是有意于我,可、可我、心里、没她,你、你放心。”
她放心?她放心什么?
“所以她喜欢你,但是其实你心里没她?”楼嘉月没注意到他的别扭,还想着套话:“那、那若是这个姑娘喜欢你,追你,要如何你才能把他放在心上?”
楚彦丘从耳尖到脖颈都红了,他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眼神有些慌乱:“喜、喜欢、喜欢我?!”
楼嘉月微微皱眉,有些急切地说道:“不是,我这么说吧,我有一个朋友。”
“她最近有一个想要追求的男子,但是男子总是对她不上心,她想让这个男子喜欢她,想问一下男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楚彦丘手指微颤,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慌忙拿起茶杯,似是掩饰一般轻轻吹了吹,热气腾起,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才敢透过水雾看向面前的姑娘。
她生的极好,眉如远黛,一双狐狸眼尤为勾人,眼眸中似藏着一泓幽泉,深邃而神秘,眼波流转间,仿若有丝丝缕缕的情思悄然蔓延。
浓密的睫毛如羽扇般微微颤动,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未施粉黛的面容却有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纯净与绝美。
第一次在火红的菩提树下见她时,只觉得她比这火红的树叶更吸引人眼睛。
偏偏这样的人又纯净的不行,一言一行单纯懵懂的可爱。
他抿了口茶润了润干燥的口舌,问了句:“你心上人,哦,不,你朋友的心上人,他、在觉音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