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沈时砚幼时父母因工作离家,他便是由乡下祖父母抚养长大,乖巧懂事。初中时祖父母相继离世后被接回父母身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而疏远。
高中时保送名校本硕博连读,毕业后选择留校成为了全校最年轻教授,那时他也不过三十二岁。
穿越那天是爷爷奶奶都忌日,他扫墓回家的路上突发车祸,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异世,成为了沈家十七岁长孙沈时砚。
“大哥!”七岁稚童撞开未掩的木门,打断了沈时砚的回忆,沈时渊发顶扎着个双髻,颈后淡红孕痣若隐若现——
这世间男子分作两种,寻常男子与能孕子的小哥儿。躲开兄长欲揉他发顶的手,沈时渊双手叉腰道:”阿爷说开饭啦!”
院中一张榆木桌已围坐十数人。上首老者握竹烟管叩了叩桌沿,满院霎时静了。沈时砚抬眼望去,暮色里苍老的面容与记忆中重叠——正是原身记忆中威严又慈爱的祖父。
沈时砚在木桌西首落座,破旧都榆木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暮色漫过篱墙,将众人影子揉作一团又一团。高桌上首的沈老爷子磕了磕烟杆,火星子溅在野菜汤里,“噗嗤”地灭了。
沈奶奶推了推身旁的沈老爷子道:“收收你的老伙计,直熏人眼睛。”沈老爷子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将手中的烟放在一侧。
木桌上三只缺口的破陶碗盛着今晚的晚膳:清水萝卜浮着几滴油星,拌豆腐蘸着酱色不知名的卤汁,野菜汤里沉浮不知名的小黑点。
沈时砚捧着的粗陶碗泛着糙米饭,旁人的麦饭里麸皮看的沈时砚眼角泛酸。想起半月前他强咽麦饭卡着了嗓子,咳得眼底泛泪,沈奶奶当即便将自己的糙米饭换进他碗中。
“砚小子今儿可出息了。”二叔沈安突然出声,竹筷敲得破陶碗叮当响。他生得虎背熊腰,敞着短褐露出黝黑胸膛。
“真要我说,那起子烂心肝的货……”话未说完便被沈老爷子瞪了回去。
沈时流龟缩在木桌的一角落,听闻恨不得将脸埋进麦饭。少年脖颈后沁出冷汗,在粗麻衣领上渗出几朵深色云纹。忽听得烟杆“咚”的一响。
“十两雪花银。”沈老爷子声如惊鸿,惊得沈时流一跳,”卖了你都凑不齐零头!”
沈时流抖若筛糠,当即准备辩驳却被兄长按住了肩。玄色广袖拂过眼前,袖口磨破的毛边蹭得他耳根发痒。
“阿爷,孙儿查过《大庆律》”。沈时砚起身长揖,月色落在他挺直的脊梁上,“凡设局诓骗良家子入赌者,杖八十,流三百里”。
沈老爷子烟杆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半晌叹道:“到底是读过圣贤书的”。
林双往碗里夹了筷豆腐,说道:“今儿我买豆腐时,听村东的沈家二伯娘说,过段时日县里又要征徭役了”。
一时之间满院皆是倏寂,只剩下柴火在灶膛里爆出火星啪——啪——声。
沈老爷子握着竹筷的手背暴起青筋:“修城墙清河道,那可是最要人命的活计”。
“若阿砚是秀才——”沈二叔扒拉着麦饭嘟囔道,话刚出口,竹筷啪地砸在野菜汤里。沈母旁边的孩童被吓得呛咳,沈母忙扶过沈时渊拍背时横了自家丈夫一眼。
沈二婶李沐猛掐丈夫大腿:“你浑说什么呢!阿砚前些日子还教松小子认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