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知道自己又被关起来了。
还是关进了她最讨厌最害怕的病房。
上辈子在病房里待的太久,虞晚觉得自己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想吐。
虞晚之所以醒的这么早,是因为她的身体用过很多兽用药,对一般的麻醉剂已经有了抗药性了。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身上有伤口的地方都已经包扎好了,本来那伤口就是看着恐怖,实际上并没有多重。
用身上伤痕来揭露阮涛罪行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虞晚干脆不再想办法自虐了,她慢慢挪到病床边上,准备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做。
靠近病床,入目满眼的白就刺痛了虞晚的神经。
尤其是那纯白色的床单,和上辈子盖在她头上的那块简直一模一样。
虞晚瞬间顿住脚步,怎么也躺不下去。
仿佛躺下去,下一秒那床单就会自动盖到她的脸上去。
就在挣扎的时候,虞晚突然在床头柜上看到一抹灰色。
那是一块灰色的毯子,和只有白色的病房格格不入。
虞晚却瞬间想起来,这是祁越用来抱她的那块毯子。
拖着身体挪过去,她将那块毯子展开,铺在床上,隔绝了那些醒目的白色之后,她才费劲的挪上床,卸力躺下。
“祁越为什么要关着我?”
虞晚回忆起刚才醒过来时听到的门口的争吵,那个军人说,自己是什么重要证人。
而陆远舟态度强硬的想要冲进来找她,并且还不惜搬出她未婚夫的头衔。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的陆远舟,巴不得和她划清界限。
走在大街上都怕她赖上去的程度。
像今天这样想要见她,很不对劲。
虞晚仔细思考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违禁药品被查出来了!”
虞晚想起来了,祁越当时带人闯进来的时候,那个警卫员就带人去搜查各个房间了,说不定真被查出来了呢!
只是这时间也太提前了吧?
上辈子,黑诊所的违禁药品并没有这么快被查出来。
那祸害老百姓的黑诊所,在执法队队长刘德才的庇护下,还开了一年多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暴露,是因为杨有德贪得无厌,竟然私下给病人使用一种能让人上瘾的违禁药品。
这种违禁药品是从边境香城传过来的,麻醉效果很好,但是有很大的副作用。
当时就是有一个病人,使用了这个药品之后,上瘾以后戒不掉了。
隔三差五的跑到杨有德那里要求打针,为此还装病。
杨有德才不管那些,有钱赚,他巴不得天天有人来打针。
那药水掺着兽药,只要一丁点,就能把一头病入膏肓的猪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后来那个病人没钱之后竟然为了打针去抢劫。
在大街上被人撵着跑进了黑诊所,然后杨有德的罪行才暴露。
等到虞晚看报纸的时候,已经有上百人因为违禁药品的副作用丢掉生命了。
虞晚没有想到杨有德竟然这么早就干这个勾当了。
那刘德才是不是也跑不了?
虞晚仔仔细细的回忆这件事情当中的细节,最后,还真让她抓到一点。
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神采焕发。
正好顾征推门进来,看到她诈尸一样的动作瞬间吓得腿软了。
“团….团长…..这…..”
虞晚目光扫过去,眼前出现祁越一张英俊的脸。
他骨相优越,军帽下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锋利,虞晚眼中忍不住惊艳赞叹。
他这个人,和这一身军装适配度简直百分之百。
虞晚从没有觉得一个人这么适合军装的,她都有些挪不开眼了。
祁越原本赶过来是不太开心的,在门口听顾征说虞晚没有见陆远舟心情好了两分。
进屋见虞晚看着自己看愣了,心情又好了三分。
视线下移,发现虞晚身下垫着的是自己的毯子,心中的阴郁彻底一扫而空。
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中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直接把顾征推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顾征:?????
团长你审问人证不需要我记录了吗?
“感觉好些了么?”
祁越走近,伸手拿起床头的铁皮暖水壶,倒了一杯热水塞到虞晚手里。
顺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轻声啧了一声。
“好像还没有退烧?”
虞晚被他这自然的动作吓得有些无所适从,美眸微张,小鹿眼神炯炯的盯着他。
“怎么了,脑子烧坏了?”
虞晚猛然间回神,尴尬的端起水喝了一口。
温热入喉,她也找回了自己的声线。
“我好多了,之前在…..是我态度不好,我应该谢谢你的。”
祁越淡然的收下虞晚的感谢,随意往后一靠,倚在了窗边双手展开撑着窗沿,整个人闲散下来。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祁越一改在黑诊所的时候教育虞晚的态度,也没有深究虞晚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他好像已经接受了虞晚的行为,尊重她的选择。
这种被给予支持的感觉虞晚觉得陌生但是又很温暖,如同身下的毯子一样。
她想了想自己记起来的事情,理清了思绪开口对祁越说道。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真的很想逃离这个家庭。”
“你应该也是186部队的吧,你认识陆团长吗?我养父想让我嫁给他的儿子。”
“小时候我也一度以为他是喜欢我的,他们都说他和我青梅竹马。”
祁越原本在安静的听着,突然伸手掏了掏耳朵,仿佛耳朵里进了什么脏东西。
虞晚微楞:“嗯?”
“没事,你继续。”
或许是祁越一脸正义让她感受到了安全,又或者是麻醉药让她的头脑不清醒,虞晚越说越多,慢慢的将自己从小到大受得委屈全部都朝着祁越倾泻而出。
仿佛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情绪压抑在胸口。
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这样子的人生根本就不是我选择的,为什么很多人的错误,要让我一个人来背。”
“所有人都说我是小偷,我有错,真的吗?”
窗沿上,祁越捏着窗框的手越收越紧,险些把木质窗户捏碎。
他完全没有想到虞晚竟然经历了这些。
长期的暴力,辱骂,精神洗脑让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了。
祁越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真的理解了虞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因为在她的思想里,只有这么极端才能够起到作用。
想来也是,她生病了,除非要死了,养父一家才会给她治。
那么她想跑出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随着虞晚的诉说,祁越的愤怒越来越难以压制,他听着虞晚一次次的反抗,却换来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也难怪她在黑诊所里会说那句:“没有用的。”
在虞晚声声泣血的诉说当中,在她突然扬起满脸泪水的眼看向自己时,祁越突然心一紧。
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他起身的动作都有些颤抖。
他往前离开窗沿,俯下身子来到病床前,伸手小心的擦掉虞晚脸上的泪水。
在她自我怀疑的视线中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不是小偷。”
“但是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