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铜门在三更天悄然洞开,萧砚辞玄色披风上凝结的冰碴随着步伐簌簌掉落。议事厅内烛火如昼,二十余位将领齐刷刷起身,铠甲碰撞声惊破夜的寂静。
他解下染血的束发玉冠,眼底猩红如燃着两簇鬼火。
“诸位,萧盛强征三十万民夫修鹿台,江南饿殍遍野,灾民易子而食!” 萧砚辞将密报重重拍在檀木案上,“如今皇后…” 喉结剧烈滚动,“他竟将一国之后人折磨至奄奄一息!”
“王爷反了吧!” 镇北大将军怒目圆睁,腰间佩刀出鞘三寸,“末将麾下十万铁骑,愿为先锋踏破宫门!”
满堂将领轰然响应,虎符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恍若无数双蓄势待发的眼睛。
“萧盛在位三年余,民不聊生,此暴君不除,天下难安!” 左相抚须长叹,“王爷乃太祖嫡孙,登基乃众望所归!”
萧砚辞捏碎手中茶盏,瓷片刺破掌心却浑然不觉。
他望着窗外残月,想起坤宁宫顾昭璃苍白如纸的脸 —— 三日前归来时,她腕间还留着被铁链勒出的血痕,锁骨处烙铁的焦痕狰狞可怖。
“三日后,子时。” 他攥紧染血的布条,那是从她衣袍上撕下的,“待我安置好皇后…”
坤宁宫的药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时,萧砚辞的手在朱漆门槛前顿住。
顾昭璃倚在金丝楠木榻上,“你又亲自煎药。” 她望着他沾着药渣的指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丝绸。
萧砚辞将药碗凑到她唇边,看着她艰难咽下,喉间泛起苦涩。“我已召集旧部。” 他突然开口,“三日后,取萧盛狗头。”
顾昭璃剧烈咳嗽,震得伤口渗出鲜血:“不可… 萧盛虽昏庸,但禁军…还须徐徐图之……”
“我等得,你等不得!” 他颤抖着捧起她的脸,指腹擦过结痂的伤痕,“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泪水砸在她手背,“当年你灵动可爱,如今却要被那昏君折磨至死?”
顾昭璃勉力抬手,抚上他紧绷的下颌,“砚辞,谋大事需…” 话音未落便被他紧紧抱住,熟悉的沉水香裹着血腥气将她淹没。
“璃儿,” 他埋首在她颈窝,“这次换我护你。”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他眼底的杀意如实质化的利刃 —— 为了怀中的人,他甘愿背负谋逆骂名,踏碎这吃人的金銮殿。
萧砚辞走后,顾昭璃从他眼底的杀意中明白,为了救她,萧砚辞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她速让翡翠给父亲顾将军送去密信,叮嘱父亲“速去摄政王府”。
暴雨如注,摄政王府的青瓦上腾起白茫茫的水雾。萧砚辞定睛看着城防图,连顾将军踏入书房时带起的穿堂风都未能惊动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