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话，姜糖糖的口气和眼神里，都带着些试探。
听到这些，邓老头笑着的嘴角立马变平了，脸上的表情也从热情变得疑惑。
盯着姜糖糖的眼神，他有点不知所措。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他也不确定有多少。
“你说这话是……什么，什么意思？我不太清楚……”
“邓伯伯，我的外公，我的妈妈，全都是被人害死的，我知道你看见了，我也知道你在怕什么。”
“我理解你不想说起这件事，但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除了引导，姜糖糖想不出别的办法让他把事实说出来。
毕竟他要是不开口，或者是矢口否认，姜糖糖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当时没看见你。”
当时碰见那种情况，他即便是个成年人，也被吓了一跳，后来就悄悄走了。
可他走的慌张，确实没注意周围是不是有其他人看见过他。
“我告诉您，是有其他人碰见你从里面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那个人之所以告诉我这件事情，是把您看成了这件事的凶手，想从我这里换钱。”
“但我从始至终都相信那个人绝对不是您，所以您告诉我真相好吗？不要让人家冤枉了你，也不要让我的外公死的不明不白。”
为了得到真相，姜糖糖不得不用了两句语言艺术。
“什么？居然有人想冤枉我，我清清白白的这么多年过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邓老头听到这个理由，更是气得头发都立了起来。
虽然他也没做什么好事，但也不能放任自己被人冤枉，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他也必须说出真相。
于是他看着姜糖糖的眼睛，还是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糖糖啊，我虽然不知道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是谁，但我告诉你的真相，恐怕会吓到你。”
扶着邓老头坐下，姜糖糖微笑着看着他。
“没事的老伯，相信咱们的国家，会让坏人绳之以法，您别担心，我发誓我有能力保护您！”
他是重要的目的证人，也是外公的老友，肯定要保护他的。
只是，要劝他作证怕是有些难度。
“糖糖你是个好孩子，但以你的能力，恐怕自保都难，别说保护我了。”
“你也看到了，我家里连孩子都没有了，只有一孙子在边上陪着，他年纪还小，又常年病着，我要是出了事，你说他要怎么过日子？也别怪邓伯伯……”
这世界上的人追名逐利，姜糖糖怎么会不知道？
她何尝不是尝遍了冷眼心酸，所以也能理解邓伯的想法。
“邓老伯，我理解您的处境，您放心吧，告诉我一切真相，我绝对不会让您受到牵连，我只是不想让坏人逍遥法外而已。”
劝了半天，邓老头终于舍得松口，他在旁边的一把已经摩挲得脱了皮的藤椅上坐下，慢慢的把自己知道的真相说了出来。
“还记得你家右边那扇窗子吗？那个楼梯刚好对着我家二楼，以前你外公还会站在楼梯上喊我下棋，我也能站在二楼窗口看见他。”
“一年多以前，我站在窗口抽旱烟，准备抽完以后，就叫你外公来我们家下围棋，你看，棋盘都在那儿呢。”
顺着邓老头的苍老皲裂的手指看去，姜糖糖看见角落里有一张落了灰的棋盘桌。
这张桌子她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外公过来下棋，就会抱着她或者姐姐过来。
时光飞逝，那些记忆，像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我知道，我外公的围棋下得很好，所以您经常找他切磋。”
邓老头缓缓点头，接着说起了真相。
“是啊，你外公比我大十几岁，我们两家在这一片住了几十年，按理说你应该叫我爷爷，但因为我们两家祖上有亲，我的辈分低一些，所以你才叫我伯伯。”
“我烟瘾大，你外公老不让我抽，他说熏着她孙女了，所以我每次都抽完以后，才去喊他，谁知道那天，我正好看见你外公好像很生气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但当时我在抽烟，就没叫他，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你那个当时才五六岁的弟弟，但是只以为是你们亲戚家的孩子，突然从楼上跑下来，他也不知道瞎跑些什么！居然把你外公的拐棍撞倒了，你外公本来腿脚就不好，直接从楼上摔了下去，声音一直从楼上滚到楼下。”
“我知道出了事儿，赶紧跑到你们家去敲门，只说听见你们家有响声，谁知道你爸跑来开门，竟然说你外公没事，我当时也没想着去看看，半信半疑的就回家了，可能也是那个时候，被人给碰见了吧？”
这个故事姜糖糖已经听了第二遍，两次听到的都是同一个内容，姜糖糖忍着眼泪。
当年伪装整件事的，就是他那个虚伪的父亲，他们全家人都被蒙在鼓里。
眼泪瞬间跟决堤似的，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把眼泪给擦干了。
“孩子呀，你要是听着难受，我就不说了，不然惹得你伤心一场，对身体也不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个意外啊。”
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无意挑起别人家中的不和，毕竟他看到的只是小孩儿，没有看见大人。
那么一个小孩，即便他说出来，法官判案时，也不会相信这小孩是故意的吧？
“不，邓伯伯，您必须告诉我真相，这件事除了您，没有别的人知道了。”
看着姜糖糖真挚的眼神，邓老伯也不忍心，就继续说了。
“后来就传出了你外公摔死的消息，我虽然唏嘘，但我想着这只是意外，而且是个孩子撞了你外公，那么小的孩子，就算我指正了，也不能拿他如何。你爸也知道我跟你外公经常下棋，倒也没怀疑过我，但是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关注你家，特别是你那个爸，我总觉得他不像好人。”
“后来有一次，我在外头遛弯，又看见了那个孩子，我当时还寻思，怎么老有个陌生小孩在你们家晃悠，我又不认得，就想上去问问，结果他一凑近，我就闻到一股很浓的汽油味，你也知道那东西味道大，盖是盖不住的。”
“再后来，我又听说你妈也死了，当时你爸还哭的可伤心了，根本就没人怀疑他，没多久，你爸就再婚了，那小孩居然也跟着新娘一起过来了，我前后一联系，当时就明白过来。”
“那女的八成是个带着私生子的小三儿，没多久，又听说了你们家两姐妹不见的事儿，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你爸做的，但后来你姐又回来了，你姐到处说你跟人跑了，可我怎么都有点不相信，我可是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的，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啊，你当时去了哪儿？”
这个问题，也曾无数次的徘徊在邓老头的心里，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姓姜，被她爸给悄悄弄死了。
但话又说回来，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恐怖，就一直没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