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3章

“砰!”

岑雾重重地摔上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在地毯上。刚才强撑的决绝和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疲惫席卷而来。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只剩下一个呼呼灌着冷风的洞。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绝望的寒冰。她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彻骨的寒意。商砚深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那句冰冷的“条款清晰”,还有地板上那张如同诅咒般的契约书,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

原来,她以为的“家”,不过是一个更大、更华丽的牢笼。她以为的“庇护”,标着“向日葵饼干”的价码。她以为的……那些让她心跳失序的瞬间,都只是他精准履行契约的附带表演。

好冷。真的好冷。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风声变得凄厉,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

又下雨了。和那天一样。

冰冷的雨声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最黑暗的闸门。岑家大门外的绝望,继母刻薄的辱骂,假千金岑溪那得意又恶毒的眼神……还有商砚深那如同神祇降临般的车灯,和他掌心那颗薄荷糖……所有的一切,裹挟着刚刚被揭露的契约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她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趴在冰冷的盥洗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生理上的痛苦加剧了心理的绝望。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红肿、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自己。镜中人的眼神空洞,充满了自我厌弃。

这就是她。岑雾。一个被亲生家族厌弃的“晦气”,一个被名义上的丈夫当作“饼干工具”的可笑玩偶。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笑话。

“唔……” 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她滑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浴缸,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被外面的暴雨声掩盖,只剩下无声的、撕心裂肺的绝望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深处升起一股异样的燥热,头也沉甸甸的,像灌了铅。她迷迷糊糊地撑着浴缸边缘想站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咚”的一声闷响,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浴缸边缘。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意识瞬间模糊。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缓缓流下,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味。她甚至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冷,周围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听到门外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压抑着某种强烈情绪的、模糊的低唤:

“岑雾!”

那声音…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遥远而不真切。是幻觉吗?还是……那个冰冷的契约甲方,终于发现他的“工具”坏掉了?

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温柔又残酷地覆盖下来,吞噬了所有知觉。

商砚深站在紧闭的房门外。他高大的身影在走廊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有些孤寂。他维持着抬手欲敲门的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指尖距离冰冷的门板仅有一寸之遥,却迟迟没有落下。

书房里那张被泪水浸透的契约书,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西装内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和泪水的湿意,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挥之不去的灼烫感。

他听到了门内隐约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破碎呜咽,像受伤小兽的哀鸣。那声音穿过厚重的门板,细微却无比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一下下敲打着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还有那剧烈的干呕声……每一声都让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他向来厌恶失控的情绪,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可此刻,门内那个女孩的痛苦,却像无形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带来一种陌生而滞涩的烦闷感。

他该进去吗?进去说什么?重申契约的条款?用他一贯的冷静和逻辑去“安抚”她?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商砚深的目光沉冷。他第一次发现,面对那双充满绝望和质问的眼睛,那些冰冷的话语,竟有些难以出口。

就在他内心罕见地陷入一丝迟疑的僵持时——

“咚!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硬物的重响,清晰地穿透房门,砸进他的耳膜!

紧接着,是令人心悸的死寂。

商砚深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迟疑瞬间被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本能的惊惧碾碎!那声音……是摔倒?还是……

“岑雾!”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低吼出声,那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回应他的,只有门外愈发凄厉的暴雨声,和门内那片令人窒息的、不详的死寂。

“砰——!”

没有任何犹豫,商砚深猛地抬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昂贵的实木门锁在他暴怒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应声而开,重重撞在墙壁上!

房间内一片狼藉,却不见人影。商砚深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瞬间锁定在敞开的、透出光亮的洗手间门口!

他几步冲过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洗手间冰冷的白色地砖上,岑雾蜷缩着侧躺在那里,小小的身体了无生气。她的额头抵在浴缸坚硬的边缘,一道刺目的鲜红正顺着她苍白的额角蜿蜒而下,染红了鬓角的发丝,在雪白的地砖上洇开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红!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覆盖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唇瓣也失去了最后一点颜色。

像一朵被暴雨无情摧折、凋零在泥泞中的小白花。

商砚深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恐惧感——一种可能彻底失去什么的恐惧!

“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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