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林秋楠喊了对方一声,笑着说,“哪是家里发财,是我那相公前阵子摔倒昏迷睡了三天,好在吉人自有天相醒了过来,人也没什么大碍。婆母辛苦他读书累,身子孱弱,便让我和大嫂在赶集的时候,买些荤油和肉回家,给他好好补补。”
“嗨,早知如此,还不如早点给他吃好点,也不至于摔倒,花了二十几两银子,还欠了十几两银子的外债。相公明年还要下场考秀才呢。身体骨弱,可怎么受得了。”
“啥?”林三婶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他这次摔倒,光治病买药就花了二十几两?”
“可不是嘛。”
“花了这么多钱,你婆母还舍得这么大鱼大肉?吃完这顿,日子不过了?”林三婶不解的问道。
“三婶,我刚不是说了嘛。相公的身体需要进补,跟治病钱相比,买肉的钱才几个钱,舍不得小钱,怕要花大钱的。”
林三婶不禁有些唏嘘,“那倒也是。”
容家去年才买了地,今年花了八两彩礼娶走林秋楠,供容青璃去参加县试和府试,居然还花了二十多两银子给他治病。
这容家,还真是有家底啊。
好在他醒了。
否则,还不如一开始就摔死算了,还能给家里省下这二十几两两银子。
林秋楠在旁边叹口气,期期艾艾的说,“这些荤油和肉,买回家,只给相公一人吃的。五花肉切块,走油,放在油罐里,每天做菜时给相公夹一块。我和大嫂能吃点油梭子都已经满足了。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钱,供相公去县学读书,还有明年六月的院试。对了,三婶你家不是……”
“我还要去买东西。”林三婶连忙打断林秋楠的话,“秋楠,听你阿娘说你怀孕了,天气热,你跟你大嫂买了东西,就早些回家去吧。我就先去卖我的鸡蛋去了。”
生怕林秋楠开口要跟自己借钱,林三婶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韩氏不禁担心道,“秋楠,你三婶不会把我们买这么多肉的事,告诉你阿娘吧?”
“随她说不说。”林秋楠知道韩氏在担心什么,便肯定的保证道,“反正,通过青璃受伤这事,已经让我看清我阿娘的真面目。阿娘再让我做什么,或者跟我要钱,我是不会答应的。”
得到林秋楠的承诺,韩氏这才吃了颗定心丸。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
妯娌俩一路往镇上最大的医馆保和堂走去。
路过粮店,林秋楠提出要买五升大米、五升面粉,一共三十八文钱。
买。
路过杂货铺,林秋楠提出要买一斤红糖,红糖二十文钱一斤。
买。
韩氏又在杂货铺要了一升盐、一升糯米,以及两根绣花针。
跟红糖钱合计一共三十二文钱。
路过铁匠铺,林秋楠又要了一把小锄头,花费八十文钱。
买。
还买了几块豆腐,花费五文钱。
掏钱时,韩氏心疼得五官都狰狞了出来。
花钱容易赚钱难呐。
买好这些东西,妯娌俩才赶去保和堂。
保和堂有中老两位大夫,是医学世家出来的父子俩,两人医术不凡,在十里八乡有口皆碑,据说,还有贵人专门从府城来找老大夫看过病。
这次容青璃受伤,就是先送到镇上的,但魏大夫不精此道,是县城的大夫路过,顺道给看的。
时间尚早,医馆里没什么客人。
抓药的两个学徒正在摸鱼。
看到韩氏和林秋楠进来,皮肤较白的学徒招呼道,“二位娘子,请问你们是看寻常病症,还是妇人病?若是妇人疾病,请找右边房间坐诊的小魏大夫。”
“小哥,我们不看病。”林秋楠走到柜台前,“我们是来卖炮制过的草药的。”
学徒摇头,“这位娘子,我们医馆不收药。普通的草药,两位坐馆大夫会自己去山里采摘,不够的,便去府城的药铺进货,我们有专门合作的药铺,一般情况下,是不收普通采药人提供的草药的。除非你有野人参,天麻这些比较珍贵的药材。”
镇上的医馆,居然有专门的进货渠道,不收外人的药?
这可怎么办啊。
难不成,她得跟大嫂去一趟县城?
不说她怀孕,舟车劳顿会不会吃不消,就是陶氏第一个不会答应。
林秋楠声音卑微的说,“这位小哥,真的不再考虑下吗?我的药材,虽然都是山野里寻常可见的,但是,是经过炮制的,效果绝不比府城药铺买的药的药效差。”
学徒解释道,“真的不行的。医馆大夫和学徒自己去山里采药就算了,若我们通过别的途径买药,怕府城药铺知道后,会心有芥蒂,下次,再有什么好的药材,就不会优先考虑我们了。尤其是贵重,稀少的药材。”
听学徒这么一解释,林秋楠就明白了。
保和堂去府城药铺买药,双方达成长久合作关系,若遇到贵重,稀少药材,才好跟府城的药铺开口索要。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想办法,送到县城,或者府城去卖了。
这时。
一位中年汉子捂着自己的心口走进医馆。
神情格外痛苦。
“大夫,大夫,我突然出好多汗,手脚发抖,心慌……”
他跌跌撞撞的走进来,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
学徒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朝药堂后方跑去,“阿爷,阿爹!出大事啦!医馆有人碰瓷!”
林秋楠挑了挑眉毛,朝那中年汉子走去。
光是听他描述,林秋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她还是装模作样的蹲下给他把脉,实则用异能探测他的身体。
魏大夫从坐诊间走出来,看到个年轻的娘子,在给昏倒在地的病人把脉,不禁饶有趣味的问,“这位小娘子,你还会把脉治病呢?”
“略懂一二。”林秋楠不卑不亢的站起来,“这位大叔,恐是低血糖,也就是虚劳眩晕。该喂半两红糖化的温糖水,一刻钟后若没醒,再补二钱红糖水。我刚刚买了红糖,正好可以喂给他吃。”
“容我诊断一二。”
魏大夫让学徒把中年汉子扶进坐诊室,给他诊脉片刻后,才对自己儿子说,“的确是虚劳眩晕,就按这位娘子说的去办。”
很快。
学徒就端来自制的红糖水。
林秋楠还以为味糖水会比较困难,结果看到了专用的鱼嘴形状的铁制调羹。
这是给昏迷不醒的病人喂水专用的调羹。
魏大夫让学徒把病人扶起来靠在他自己身上,然后抬着病人脖子,一勺一勺的给病人喂糖水。
学徒不禁有些害怕,“阿爹,他好端端的,说着说着,就昏迷不醒,怎么搬他都没反应,该不会死了吧?他家人不会讹我们,让我们赔一笔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