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洗衣房的青石板上结着薄霜,春桃蹲在木盆前搓洗着染血的药渣子,指甲缝里全是褐色的渍。
她原是跟着冉梓喜的二等丫鬟,月钱比旁人多三百文,如今却被拨到最下等的粗使房,方才倒脏水时,路过的小丫鬟指着她后背嗤笑:“瞧见没?
就是她,昨日在太太跟前嚼舌根,说什么庶女房里藏铜盒——”
春桃的手猛地一缩,皂角水溅在脸上。
她想起昨日在柳氏房里,自己不过是瞥见冉梓喜梳妆匣里有个雕着缠枝莲的铜盒。
顺口提了句“庶女房里倒有好东西”,转头就被王管家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押走。
此刻洗衣房的风卷着药味往领口钻,她望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突然想起冉梓喜前日递茶时,鬓边那朵绢花下若隐若现的碎瓷片——原来人家早有防备。
“春桃姐,歇会儿吧。”
新来的小丫鬟端着半块冷馍凑过来,“我听前院说,老爷最厌人嚼舌根坏名声,你这是撞在枪口上了。”
春桃攥紧馍馍,馍渣扎得手心生疼。
她望着院外那株老槐树,枝桠间漏下的光落在青瓦上,恍惚看见从前自己跟着冉梓喜去佛堂时,也是这样的日头。
那时她总走在主子身后半步,听着那些贵女们夸“冉二姑娘身边的丫鬟都生得灵秀”,哪想到如今连倒夜香的婆子都敢朝她翻白眼。
“够了。”春桃把馍馍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了句,“都给我干活去!”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跑开,洗衣房的喧闹声里,春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仇,她早晚要报。
冉府西跨院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在柳氏递来的檀木匣上。
“这是我新得的《闺训图说》,”柳氏端着茶盏,指甲套在瓷壁上刮出刺啦声。
“你抄个百八十遍,也该明白些规矩。”
冉梓喜垂眸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盖上的螺钿花纹——
柳氏这是嫌前日她在老爷跟前抢了风头,故意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