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全场哗然。
所有镜头和目光，瞬间从王钢身上，聚焦到了那行字上。
顺风物流几位高层的脸，瞬间黑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王钢对着崩溃的系统手足无措，疯狂地拍打着键盘和屏幕，当众失态，丑态百出。
“是你！是你搞的鬼！”他歇斯底里地指着我喊，“是她在搞网络攻击！”
“王经理。”
顺风物流那位一直没说话的技术总监，冷冷地开口了。
“这不是外部攻击。”
他指着屏幕上的代码残留痕迹。
“这是最高权限的后台指令，只有系统的所有者，才能做到。”
这句话，宣判了王钢的死刑。
就在全场陷入死寂时，我这边的展台屏幕亮了起来。
无缝衔接，一套功能更强大、界面更流畅的2.0版本系统，开始在屏幕上自动演示。
我拿起话筒，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全场。
“智慧物流系统2.0，正式发布。”
“同时，我宣布，创世未来将与速达快运达成深度战略合作。”
顺风物流最大的竞争对手，速达快运的总经理从人群中走出，与我握手。
顺风高层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王钢被两个保安从展台上架走，他公司的代表狼狈地向所有人道歉。
一片混乱中，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演示我看了。我那蠢货外甥被开除了。我跟你母亲是老战友。回来当集团CTO，薪酬你开。我们需要谈谈。”
落款是两个字。
谢玉琳。
我们集团总公司的董事长。
5
我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来到了集团总部大楼。
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一排排的书架和墙上泛黄的作战地图。
谢玉琳董事长看上去比新闻里要沧桑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声音沉稳。
她亲自给我倒了杯茶，茶叶在杯中舒展。
“峰会的事情，我那个蠢货外甥，我替他向你道歉。”
“谢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她提起我的母亲，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怀念。
“我跟你母亲，在一同个军医队里，是过命的交情。”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
“她那个人，一根筋，认死理。遇到问题，她总想着怎么用更大的力气去解决。而我总跟她说，要动脑子，要找捷径。”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是我从未听过的往事。
“现在看来，是我赢了。”她看着我，“你在峰会上的那一手，比我见过的任何力气都管用。”
她把话题拉了回来，正式抛出了橄榄枝。
“回来吧，集团首席技术官的位置是你的，薪酬待遇，你随便开。”
这是一个任何程序员都无法拒绝的条件，是技术人员能达到的职业顶峰。
我却平静地摇了摇头。
“董事长，感谢您的好意。”
“为什么？”她有些意外，“CTO的位置，有足够的权力让你施展拳脚。”
“权力是束缚，也是政治。”我直接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对办公室政治不感兴趣，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管理和会议上。”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代码。”
谢玉琳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欣赏。
气氛有些紧张，我继续说下去，提出了我的方案。
“我不当CTO。”
“我要成立一个独立的智慧物流研发中心。”
“这个中心，由我全权负责，只向您一个人汇报。人事，财务，技术路线，我都要绝对的自主权。”
“我们的目标，是彻底革新集团现有的技术底层。”
谢玉琳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
许久，她才感慨地开口。
“你跟你妈，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犟脾气。她当年为了一个伤员，也敢跟师长拍桌子。”
她转过身，眼神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我跟她争了一辈子技术和力气哪个更重要。”
“现在，我想支持你。去完成我们那代人，没有完成的证明。”
我点了点头，心里一阵感动。
“我有一个条件。”
“说。”
“我必须请回宋姐，就是之前为了我而辞职的老员工。”
“我要她担任新研发中心的运营顾问，负责连接技术和一线业务。”
“并且，集团要补发她所有的薪水和奖金，职位必须高于普通的仓库经理。”
谢玉琳被我的话打动了，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远见，也重情义，像你妈。”
她当场拍板。
“我同意你所有的条件！研发中心的名字，就叫远征，继承你们母辈的番号！”
“现在就让秘书准备合同和任命书！”
她立刻预付了第一笔研发资金到我账上。
临走前，她提醒我一句：“集团内部盘根错节，不是所有人都欢迎革命，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成为集团独立技术负责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回了原来的公司。
据说，整个公司都炸了锅。那些曾经对我冷眼旁观的同事，全都惊呆了。
我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件事。
电话那头，姐姐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我本来都准备好诉讼材料，要让他们赔得底裤都不剩。”
“但现在这样，更好。这比打赢官司，更让妈有面子。”
最后，她只哽咽着说了一句。
“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听到这句话，我眼眶瞬间就湿了。
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执念，在这一刻，终于开始慢慢释怀。
6
我第一次踏入集团总部大楼的办公区。
公司给我分配的楼层在三十八楼，视野开阔，能俯瞰半个城市。
这和过去那个压抑的仓库办公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第一个任务，是组建团队。
我没有惊动人力资源部，而是亲自开车去了宋姐家。
宋姐以为我是来跟她告别的，还准备了酒菜。
“小季，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大姐。”她给我倒满酒。
我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份聘书，郑重地放在她面前。
“宋姐，我需要你。”
宋姐愣住了，看着聘书上的职位“运营顾问”和远超她想象的薪资。
她把聘书推了回来，脸色有些涨红：“小季，这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这像什么话。”
“宋姐，这不是便宜。”我态度严肃。
“我需要一个能连接技术和一线实践的桥梁，一个能把代码翻译成工人们能懂的话，也能把工人们的经验反馈给代码的人。”
“整个集团，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你，我的技术就是空中楼阁。”
宋姐看着我真诚的眼睛，手都有些抖。
她一拍大腿，激动地告诉我。
“小季！你上次让我买的那几支科技股，翻了三倍！我现在不缺钱！”
“但我缺一个机会！我想跟着你，正经干一番大事业！”
我们俩当场喝光了一瓶白酒。
第二天，我在一个国内顶尖的程序员极客论坛上，发了一个招聘帖。
标题很嚣张。
“招几个姐妹，一起把物流行业掀个底朝天。拒绝996，只看实力，薪酬管够。”
帖子发出去，一天之内收到了几百份简历。其中一份简历，让我格外意外。
是之前仓库里一个平时默默无闻，戴着厚眼镜的女孩，叫陈静。
我记得她。王钢当众羞辱我那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她，偷偷从后面递给我一包纸巾。
我约她在咖啡馆见面。
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没问任何常规的面试问题，直接打开笔记本，写了一段有明显缺陷的货物调度代码。
在她看代码前，她先问了一个问题：“季总，你的设计目标是追求极致的运行效率，还是优先保证异常处理的稳定性？”
这个问题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优化它。”我把电脑推到她面前。
女孩扶了扶眼镜，只看了一眼。
然后，她用了十分钟，在我的代码下面，给出了三种更简洁、更高效的解决方案。
我问她哪种最好。
她说：“第一种最快，但逻辑脆弱。第二种最稳，但资源消耗大。第三种是前两者的平衡，最适合当前集团这种老旧设备和复杂业务并存的环境。”
分析得鞭辟入里。
我当场拍板。
“你被录用了，首席架构师，明天就来上班。”
女孩惊喜地抬起头，眼神里放着光。
很快，通过这种不拘一格的方式，我又招来了两位技术极客。一个负责数据安全，一个精通算法。
一个由我、陈静、宋姐和两位极客组成的五人核心团队，正式成立。
在研发中心的第一次会议上，我立下了军令状。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三个月内，开发出新系统的1.0版本。”
“并且，在集团业务最繁忙的华南中转仓，进行实地测试。”
“我们要用它，彻底取代那里现有的老旧系统。”
所有人的眼里，都燃起了热血的光。
7
三个月后，我们团队抵达了华南中转仓。
这里是集团的心脏，每天处理的货物量是惊人的。
当地的管理层对我们这支“总部的电脑队”，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敌意和不屑。
中转仓的负责人，一个叫赵德彪的壮汉，阴阳怪气地对我们说。
“总部派你们来，是想教我们怎么搬箱子吗？”
他上下打量着我们团队里的两个技术员，嘲讽道：“看看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了，还搞物流。”
他们认为我们是来指手画脚的，拒不配合我们接入数据端口。
面对这种刁难，我没有跟他们争吵。
我让团队里的安全专家，直接从集团主干网络，强行抓取了中转仓的实时数据流。
半个小时后，我们研发中心的大屏幕上，开始运行新系统。
系统根据数据模型，精准地在地图上标红了一块区域。
“警告：未来24小时内，A07区将因调度失误，发生严重爆仓，预计拥堵货物超过五万件。”
屏幕上甚至给出了精确到具体货架的预测。
我把赵德彪请了过来。
他看着屏幕上的警告，嗤之以鼻。
“不可能！A07区是我们效率最高的区，怎么可能爆仓？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手下的一个班长也附和：“就是，我们一直都这么干的，从来没出过问题。”
这时候，宋姐走上前。
她没看数据，只看了一眼仓库的实时监控画面。
“赵经理，数据是对的。”
宋姐用二十年的一线经验，指着监控画面上的三个细节。
“第一，你们的重货和轻货没有分区预处理，高峰期一来，分拣线必然堵死。”
“第二，你们的临时通道被占用了，运输车的最优路径被堵，效率至少降低三成。”
“第三，我刚才看天气预报，今晚有大雨，你们露天堆放的那批货再不入库，就全完了。”
那班长嘴硬反驳：“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堆的。”
宋姐冷笑一声：“所以你们这片区域的货物破损率，连续三个月都是全集团最高的，你敢说不是？”
班长瞬间哑口无言。赵德彪的脸色，由红变白。
我抓住机会，直接下令。
“现在，新系统全面接管调度指挥。”
命令下达，仓库里工人们的PDA上瞬间收到了全新的指令。
起初是一片混乱和抱怨，但很快，他们发现按照新指令工作，路线更短，任务更清晰。
整个仓库像一个精密的机器，肉眼可见地高效运转起来。
到了系统预测的时间点，晚上八点。
A07区非但没有爆仓，反而提前清空了所有库存，为午夜到来的下一波货物高峰，腾出了巨大的空间。
危机被完美化解。
之前还一脸不屑的赵德彪，此刻端着两杯热茶，满脸通红地跑到我和宋姐面前。
“季总，宋顾问，神了！真是神了！”
他搓着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对宋姐鞠了一躬。
“宋顾问，我狗眼看人低，您别往心里去！您得留下来，好好给我们这些粗人上上课！”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谢玉琳董事长。
我把现场的情况向她做了汇报。
电话那头，传来了她赞赏的笑声。
“好姑娘，比你妈当年还有冲劲！”
这次初战告捷，让整个团队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当晚，我们在仓库旁的大排档吃烧烤庆功。
陈静，那个首席架构师，举起杯子说：“以前，我总觉得代码是虚拟的。今天我才知道，我们敲下的每一个字符，都能让成千上万的人早点回家。”
大家喝着啤酒，畅想着未来，团队的凝聚力前所未有。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归属感。
8
团队在回总部的路上，车子在一个路口等红灯。
我无意间朝窗外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外卖服，满脸疲惫，正在路边整理餐箱的人，看着很眼熟。
是王钢。
他也看到了我，看到了车窗里宋姐那张熟悉的脸。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手里的餐盒掉在了地上，汤汁洒了一地。
他犹豫了很久，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羞耻和绝望。
最终，他竟然扔下了他的电动车，冲了过来，拼命地敲打我的车窗。
“季荨！季总！”
他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给我个机会！求求你！我什么苦都能吃！我去你们那里扫地都行！”
宋姐皱起了眉头，满脸厌恶。陈静她们则是一脸震惊。
我摇下车窗，平静地看着他。
他身上有一股酸臭味，头发油腻，完全没有了当初当经理时的意气风发。
“你当初不是说，我们是物流公司，靠的是力气吗？”
“怎么，现在你的力气，只够送外卖了？”
我的话让他脸色煞白。
他崩溃地哭诉起来，原来峰会之后，他所在的公司声誉扫地，很快就破产清算了。
他挪用的那笔公款也还不上了，被告上了法庭，背上了巨额债务。
“我老婆跟我离婚了！孩子也不认我！所有人都躲着我！季总，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哀求着，甚至想跪下来。
我看着他，用他当初教训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年轻人，就该多在外面跑跑！”
“天天想着走捷径，有什么用？”
“你告诉我，数据没用。可现在，你每天的生活，不就是被外卖平台的数据支配着吗？”
“你告诉我，技术宅没用。那你就用你最信奉的力气，好好生活吧。”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红灯变绿。
我让司机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将仍在路边哭喊的王钢，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从此，我们的人生再无交集。
车里的团队成员都有些沉默。
陈静问我：“季总，看到他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爽？”
我摇了摇头。
“谈不上爽，只是觉得可悲。”
宋姐在旁边哼了一声：“这种人，有今天都是自己作的，不值得可怜。”
我对她们说，真正的成功，不是把别人踩在脚下，获得那种廉价的快感。
而是创造出别人无法企及，也无法窃取的价值。
经此一事，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我要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更有意义的技术创造中去。
彻底与那段不愉快的过去，做一个告别。
9
周末，我回了趟老房子。
房子很久没人住了，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走进去，仿佛还能闻到母亲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开始整理她的遗物。
在一个尘封的箱子底下，我找到了一个旧本子。
是那种最老式的，牛皮纸封面，已经磨得卷了边。
我记得，这是她跟车时用来记东西的本子。
我翻开本子。
里面没有日记，也没有账目。
全是母亲一笔一划，亲手绘制的路线图。
哪条国道在哪个钟点会堵车。哪个省道的哪个路段有监控探头。
甚至，哪个服务区的饭菜好吃不贵，哪个加油站的厕所最干净。
密密麻麻，标注得清清楚楚。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手指有些颤抖。
我震惊地发现，这不就是一套“模拟时代的大数据”吗？
母亲用最朴素，最原始的方式，记录、分析并优化着她的工作。
这里面充满了对“力气活”的尊重与深度思考。
她不是在简单地开车，她是在经营一条条生命的路线。
突然，其中一条笔记，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
“每年八月十五前后三天，G30国道过xx县城路段，必有庙会占道，要提前从县道绕行。”
这个信息，任何电子地图都不会提供。这是一个属于一线劳动者的，活的，宝贵的经验。
一个绝妙的灵感，瞬间在我脑中诞生，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周一，我把这个本子带到了研发中心。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团队的所有人。
“我决定，在新系统中，加入一个全新的工匠模块。”
“我要让所有一线的司机和仓库工人，都能像我母亲一样，把他们的经验和发现的实时路况，方便地上传到系统里。”
团队里精通算法的那个极客立刻提出了疑问：“季总，用户上传的数据真实性怎么保证？会不会有恶意数据污染系统？”
“问得好。”我解释道。
“系统会通过算法进行交叉验证。比如，在同一时间段，同一个地点，有超过三名司机上传了同样的堵车信息，系统就会判定该信息为真，并自动规划绕行路线推送给其他司机。”
“它将是一个由群体智慧驱动的，能够自我净化和进化的活数据网络。”
我说完，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
宋姐第一个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她激动地讲了一件事，说有一次她凭经验判断一批货的堆放方式有风险，但经理非要按流程来，结果货塌了，损失了几十万，最后锅还让她背了一半。
“他大爷的，这才是真正尊重我们一线劳动者的设计！”她眼眶有些红。
陈静也兴奋地说：“这个想法太棒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技术了，这是技术哲学！”
团队里的程序员们也激动不已，她们为这个充满人情味的设计而感到兴奋。
我看着大家，郑重地宣布。
“这个新模块，我决定把它命名为——老妈导航。”
以此，来纪念我的母亲。
这个项目的诞生，让我彻底走出了过去那种单纯为了“证明”自己的执念。
我的动力，不再是复仇，也不是为了打谁的脸。
而是，我真的想用我的技术，为千千万万个像我母亲那样的普通劳动者，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这，或许才是母亲留给我最宝贵的“遗产”。
一种使命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10
又过了半年。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打磨和测试，“智慧物流系统2.0”暨“老妈导航”模块，正式在集团全业务线上线发布。
发布初期，也遇到了一些问题。有司机乱报信息，有工人不习惯新的操作流程。
团队在宋姐的带领下，驻扎在一线，一个一个地解决问题，优化流程，系统在真实的应用场景中飞速迭代。
一个月后，一切走上了正轨。
数据曲线，是我们唯一的语言。
最终的结果出来了。
集团整体运输成本，下降了百分之二十。配送准时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更重要的是，超过五千名一线员工，因为他们上传的经验被系统采纳，获得了额外的现金奖励。
整个集团的工作积极性，空前高涨。
“老妈导航”的成功，在整个物流行业引发了一场地震。
它“人与科技结合”的理念，被奉为新的行业标杆。
一周后，顺风物流的高层，亲自带队前来我们集团考察。
带队的人里，有一个我熟悉的面孔。
就是当初在峰会上，断言我的系统是“外部攻击”的那个顺风技术总监。
在考察交流会上，当着双方集团所有高层的面，他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季总，对不起。”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愧疚和敬佩。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把无知当成了专业。我回去研究了很久，您在系统底层架构上对人因工程学的理解，是我闻所未闻的。”
“您的系统，领先了我们至少五年。”
那一刻，所有的恩怨，烟消云散。
极致的爽感之后，是内心的平静。
清明节。
我独自一人，带着系统获得的“全国物流行业年度创新金奖”奖杯，来到了母亲的墓前。
墓碑上的照片，她依然是那么严肃。
我把奖杯擦得干干净净，小心地放在墓碑前。
我蹲下来，轻声地，像在跟她聊天。
“妈，我没给你丢人。”
“我还请了宋姐，就是以前跟你逛街的那个宋姨，她现在是我的顾问。”
“我现在手下也有一帮姐妹，她们都很棒。”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力气和技术结合起来，才是最厉害的。”
说完，我释然地笑了。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是谢玉琳董事长。
她手里提着一瓶白酒，两个杯子。
她走到墓碑前，倒了满满两杯酒。
一杯洒在墓前，一杯递给了我。
她对墓碑上的照片说：“老姐妹，你生了个好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她转头看着我，眼神感慨。
“你妈以前老跟我念叨，说就怕你这孩子脑子太活，瞧不起我们这些卖力气的。”
“你看你现在做的，是把所有卖力气的人的智慧，都汇集了起来。她要是知道，肯定得高兴得从地里蹦出来。”
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董事长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妈当年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到物流行业不再是野蛮生长的样子。”
“现在，你替她做到了。”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我们身上。
两代人，隔着时空，在这一刻达成了和解与传承。
我看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公路。
我知道，我的路，才刚刚开始。
我将带着母亲的“遗产”，继续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