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老婆老婆！快把碳给灭了！”
“打120！”
“妈，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求求你跟我说句话。”
“我再也不搞这些邪门歪路了，我只想您和小婳好好的活着。”
他疯了一样抱住我，把破门而入的儿媳吓在原地。
“老公，这是……”
她注意到我床头放着的安眠药，冲上来扒开我的嘴。
白色泡沫沿着她的手流到枕头上。
“我就跟你说她已经恢复意识了。”
“妈已经服药自尽了，放弃吧，她也是为了我们。”
啪的一声，儿子的巴掌就落到了儿媳脸上。
“我再说一遍：叫救护车。”
我飘在空中，想尖叫着让他不要这样。
儿子和儿媳沈苗苗的感情有多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们结婚十几年，在家里出变故之前，
儿子连水都舍不得让儿媳沾。
即使家里破产，我瘫痪在床，孙女重病。
沈苗苗都不离不弃。
一个千金大小姐，为了儿子这个小家，什么事都干了。
我知道他很难过，但他不应该为我一个本该死的人，对挚爱动手。
儿媳看着儿子浸满泪水的双眼，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
我想给儿子一个巴掌，伸过去的手却直直穿过了他的脸。
只有气急了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原来我和他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儿子一直是个要强的人。
不仅是儿媳，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哭成这样。
在坐救护车回城的路上，儿子喊着妈妈。
一边哭泣。
“我是懦夫，明明苗苗你提醒过我，妈妈可能已经恢复正常了。”
“可我想她死，又不想接受自己变得这么残忍，小婳是我的骨肉，但她是我的妈妈呀！”
“我怎么能这么坏，自从爸爸走了以后，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儿媳安抚他。
“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的能力就这么多，只能放在更有希望的人身上。”
“妈妈肯定是明白我们的苦，才会……”
儿媳也哭了。
“她以前对我这么好，但我已经好久没有叫过她妈了，我也好恨。”
我想说，我听见了。
我知道我的儿媳从来没有变过，这几年他对我的种种，只不过是太累了。
我已经不委屈了。
如果再让我选，我还是会在车祸中撞上防护栏。
还是会选择吞下安眠药。
他们是我爱的人，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后悔。
“先生，请问您是患者的儿子吗？”
“这边显示患者已经没有心跳了，建议您放弃治疗。”
医院的急诊室外，医生劝他们节哀顺变。
儿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医生的手，请求他们救救我。
“强行抢救也是无用功，我看您的女儿也在我们这儿看病，还是把钱花在还有希望的人身上。”
他对我的第一次放弃，让我服安眠药自杀。
如今医生如实说了一句话，狠狠的刺激了他的神经。
“什么叫有希望的人，全世界都叫我把血汗钱放在有希望的人身上。”
“就是你们害死了我妈！”
他像一个疯子，在医院大厅咆哮，让医生救一个死人。
医生让他缴费，准备给我的尸体挂上电机复苏器。
“欣，没钱了。”
儿媳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我，急的要哭了。
“你裸贷的钱呢？”
他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两个字，儿媳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他却好像获得了报复成功的快意。
我真想求他别说了，一个男人要老婆去裸贷还不够丢人吗？
沈苗苗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儿子却把老婆当做报复对象。
发泄挽回不了我的遗憾。
这对吗？
“钱都垫付给小婳了，她马上要做移植。”
“给我取出来，我要救我妈。”
是妈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
“你疯了，妈她已经死了，为了救小婳死了，你现在这样闹是想让她白死吗？”
“我说了，把钱取出来，给我妈抢救。”
“取不取，我最后倒数，三，二……”
他抡起拳头就想打，突然身后想起无比虚弱的声音。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刚刚说死了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