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热闹的人，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顾哲和刘大民也怔住了，没想到何丽荣不大，已经结婚了，丈夫还牺牲了！
尤其是那个出口阴阳的小姑娘，更是脸色煞白！
“这姑娘怎么回事啊？”
最先开口的是个拎着布包的大妈，她把包裹往地上一放。
“人家可是烈属！丈夫为了保家卫国牺牲了，难道连坐个火车的资格都没有？你就算是大学生又咋地？大学生就该这么欺负人？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烈士家属受委屈！”
“说得对！”
旁边一个穿蓝色工装的大叔立刻附和。
“上大学是让你学做人、学道理的，不是让你拿学历当鸡毛掸子，到处戳人的！烈士在前线拼命，家属在家里扛着伤痛，凭什么还要受你这气？上学了不起啊？上学就能糟践烈属了？我看你这书是白念了！”
这话像颗火星子，瞬间点燃了周围人的情绪。
有人跟着点头，有人低声议论，还有人直接看向林妙妙，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道歉”。
紧接着，“道歉”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震得车厢都嗡嗡响。
林妙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都在轻轻发抖。
其实从听到何丽荣是烈属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她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何丽荣深深鞠了个躬，声音带着哭腔。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您是……我不该乱说话……”
“不知道就能胡说八道了？”
顾哲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脸色依旧难看。
“你知不知道，你随口一句嘲讽，可能会让人家本来就难受的心情更糟？烈属值得所有人尊重，不是你用来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垫脚石！”
林妙妙被说得眼泪掉得更凶，肩膀一抽一抽的。
刘大民见状，连忙伸手拉了拉顾哲，低声劝道。
“算了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不都道歉了嘛！小姑娘年纪小，难免说话没分寸。”
说着，他又转向周围的人，摆了摆手。
“大家都散了吧，没多大事，误会一场，别耽误了大家找座位。”
因为之前众人看见何丽荣和他们俩聊天，以为是一起的，既然“同伴”都劝了，也没人再揪着不放，纷纷拎着行李去找自己的位置，车厢里的喧闹渐渐淡了些。
林妙妙又对着何丽荣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才红着眼圈坐回座位，只是那目光，却总忍不住黏在顾哲身上，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
顾哲却没看她，反而转头瞪着刘大民，语气里满是不满。
“刘大民，你有病吧？被欺负的是丽荣，又不是你！你凭什么替她原谅？你算老几啊！”
这话又脆又利，听得何丽荣心里一爽！
原本她还想数落刘大民几句，此刻倒把话憋了回去。
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还真不赖。
刘大民被怼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脸“唰”地涨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地朝着何丽荣解释。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觉得，都是小姑娘，别太较真……”
“较真？”
顾哲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你想当好人，就用你自己的事去当，别拿别人的委屈卖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爹味重得很，到处想给人当爹呢！”
这话戳得刘大民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何丽荣看着他那副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嘴，真的可以！
恰好这时，火车“呜”地鸣了一声汽笛，紧接着“哐当哐当”地动了起来，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恰好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刘大民总想找机会搭话，可顾哲要么跟何丽荣聊起初中时的趣事！
说谁上课偷吃瓜子被老师抓，谁不写作业被罚站！
要么就歪着头看向窗外，任凭刘大民怎么找话题，都不接茬，愣是把刘大民憋得够呛。
火车里人多，混杂着汗味和行李的霉味，待了没多久，何丽荣就觉得脑袋发沉。
顾哲眼尖，一眼就看出她不舒服，当即起身，费力地把车窗往上推了些——新鲜的风顺着缝隙灌进来，带着铁轨旁野草的气息，车厢里的味道顿时淡了不少。
何丽荣松了口气，脑袋不晕了，肚子却饿得咕咕叫。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饭盒，打算吃了。
顾哲见她要吃饭，也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玉米面饼，又拿出个军用水壶，显然是打算就着冷水啃饼。
何丽荣看他这样，想起刚才他帮自己说话，便打开饭盒，把里面的白菜炒肉往他那边推了推，大方地说。
“呐，我这菜挺多的，咱们一起吃，光吃饼太干了。”
顾哲也不客套，点点头，又从包里摸出一双干净的筷子。
“行，那晚上到了饭点，我去餐车买饭，咱们一起吃。”
何丽荣心里熨帖——还好，是个知恩图报的，不是白眼狼。
一旁的刘大民见了，也从包里掏出个二合面馒头，又摸出双筷子，胡乱擦了擦，就伸着胳膊想去夹何丽荣饭盒里的菜。
没等何丽荣反应过来，顾哲已经伸手拦住了他的筷子，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是丽荣的菜，你没打招呼就动，不太合适吧？”
刘大民愣住了，迷惑地看向何丽荣，眼神里满是“咱们不是一起的吗”的疑问。
何丽荣没搭话，顾哲替她解释。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以前认识，算不上一起的。她的东西，愿不愿意分享，得看她的意思，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这话太直白，刘大民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得不行。
旁边的林妙妙见状，立刻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饭盒，对着刘大民柔声说。
“这位同志，我带了饭菜，你要是不嫌弃，咱们一起吃。”
说着，她“啪”地打开饭盒——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红烧肉，油光锃亮的，比何丽荣的白菜炒肉显眼多了。
林妙妙忍不住扬起下巴，飞快地瞥了何丽荣一眼，又转向顾哲，声音放得更柔，还带着几分羞涩。
“顾、顾同志要是想吃，也可以一起吃，我带得多，吃不完的。”
顾哲刚想拒绝，却忽然皱起眉，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你怎么知道我姓顾？”
这话一问，林妙妙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
“顾哲，我、我是林妙妙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林妙妙？顾哲皱着眉想了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下意识的摇摇头，不记得。
见他这反应，林妙妙的眼泪掉得更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咱们是一个高中的！我在二班，你在一班！去年夏天，我在上学路上被几个混混欺负，还是你出手帮我的！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
顾哲这才恍然大悟！
去年夏天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早上上学路过巷子，看见几个混混拦着个小姑娘，顺手把人赶跑了，没想到竟是她。
可他对这姑娘没什么印象，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哦，记起来了。就是路过，顺手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口，何丽荣饶有兴趣的看了眼顾哲！
没成想，还悄无声息招惹了个小桃花。
林妙妙却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当时你还跟我说，让我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拼命学习，考上跟你一样的学校的！
我还特意买了一起的票，我爸爸给我准备的卧铺我都没去，你怎么说不认识我呢？”
哟，还是个追着心上人来的小桃花！
何丽荣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戏。
顾哲眨了眨眼，脸上满是无奈，显然没料到一件“顺手的事”，会引出这么多后续。
旁边的刘大民连忙掏出手绢，递到林妙妙手里，又转头瞪着顾哲，满脸不赞同。
“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想报恩，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太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