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包养？”
大概我有点感冒，只是简单的这两个字，说出口都很吃力，喉咙里干巴巴的疼。
陈舟说：“嗯。”
我说：“我要是拒绝呢？”
陈舟语气变淡：“你不会。”
我苦笑。
八百万这个数目，凭我在公司里当文员，一辈子都赚不到。
我也想拥有很多钱，逛街买衣服不用先看标签再试，还可以在更好的地段，买个更心仪的房子。
多少人任劳任怨忍气吞声，就为了碎银几两。这笔钱，是足够砸弯我脊梁的。
我也只能这样想。
因为他根本不是在与我商量，否则就不会把我绑来，他从来没有给我拒绝的余地。
吊顶灯的光刺得我眼睛疼。
我闭上眼睛，问：“为什么把避孕针拿了？”
陈舟牵了牵唇。
“我看了你和江雪的聊天记录。”
聊什么了？
我苦思冥想好一阵，才终于想到，江雪跟我聊备孕的时候，我说，我不想当妈妈的，但我男朋友很帅，不跟他生一个可惜了。
之前我是真的觉得，他这么好看，能有个孩子一定也很好看。
我还幻想过，等到有了小孩，我得把小孩藏好了不能让网友发现。
后来才知道，我这些想法都是多余的。
“……包养。”
我细细嚼着这两个字，问道：“有期限吧？”
陈舟说：“三个月。”
谈到这地步，我心里头有难以言喻的荒凉感，不过正儿八经谈钱，总比用各种手段胁迫来的自在。
我斟酌了下，说：“我有几个条件，你答应，我就考虑这件事。”
“说。”
“一是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包养，不是圈禁，我能正常使用手机，与外人来往。”
“嗯。”
“二是不能影响我三个月后进组拍摄。”
“嗯。”
“三个月后必须结束，你不能单方面强行续约。”
他半晌都没有给我答案，久到我以为，是不是躺在地上太巴适，他已经睡着过去。
我又问。
“为什么放火烧福利院的孩子。”
陈舟淡淡道：“他们长大了，也没有好日子过的。无父无母无背景的人，在这世道摸爬滚打，总是要多受很多白眼，也受罪。还不如，从没活过。”
我深吸了口气。
从前他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只要活着，就有明天，就可以等到否极泰来。
“陈舟，你经历了什么，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
“你是不是病了？”
陈舟没什么意味的笑了一声。
就这一声要死不活很无所谓的笑声，叫我怒从心起。
我坐起来，揪住他领口。
“你活得累，是你自己放不下大明星的光耀！既要又要！你没有家世背景，要跟那些人争当然不容易，但你凭什么就以为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们都不能好好活了？像我，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凭什么放火烧他们！”
任凭我质问，陈舟那双桃花眼古井无波，甚至始终透着要死不活的淡薄笑意。
他好像是在耻笑我。
耻笑我现在身不由己，这么狼狈，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我有在“好好活”。
我就明白了，靠这些质问能激起他的良心发现，激起他愧疚，就是痴人说梦。
不可能的，他现在得财得势，高高在上，怎么还会自省。
我松开他衣襟，踉踉跄跄的爬起来。
肚子有些饿。
随手拿起茶几上一块饼干，陈舟握住我手腕。
“别动。”
我顺着他目光，才发现我左边胳膊的纱布在渗血，大概是刚才太激动，伤口有裂开。
他盯着纱布上的血看了会儿，打开手机找王医生的电话。
正要拨号，我说：“不用了。”
那个放置着碘伏和一些医疗用物的推车还在。
我撕了手臂上那块纱布，往上倒了点碘伏，贴纱布的时候，陈舟伸手来帮我，我没有拒绝。
“就算怀了，我也不会生的，所以最好是别怀。”
陈舟贴纱布的手动作一顿。
“哦。”
……
手机充过电之后，终于能开机了。
微信里的聊天记录看得我血液逆流，头重脚轻。
男同事给我发的微信消息，全被回了个刺目的“滚”字。
江雪问我怎么了，说那些男同事都在背后议论了。
陈舟回了张我搂着他脖子，躺在他怀里睡觉的照片，还说：我男朋友爱吃醋，叫他们别发。
这张照片里我们以下被子挡着，但很明显什么都没穿，裸着的。
我的脸拍的清晰，他倒是只露个下巴，看不出是谁。
江雪回复了个“死丫头吃的真好”，之后就没再发我消息。
我把手机怼到陈舟面前。
“这种裸照你拍了多少？”
陈舟掠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弹了弹烟灰。
“很多。”
是很多，上回的邮件里我就见识到了。
我说话的声音颤抖：“既然没想过走下去，为什么给我同事发这种，一旦她发出去……”
陈舟无所谓：“又没拍清我。”
我一噎。
没拍清他，所以传出去不要紧，因为只拍清了我。
至于我的名声，我会被人怎么议论，都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我还要开口，陈舟说：“有些事，李助理来跟你说。”
他转身上了楼梯。
没多久，李助理拿着一份文件从别墅外头走进来。
“林小姐，这些是注意事项，您看看。”
我走马观花的看了看。
具体也就是不能偷拍陈舟，不能把文件内容泄露，不能同外人提起陈舟只言片语。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这么份文件，看来早有准备。
我冷笑：“这么怕，学人包什么情妇。”
李助理很维护自家老板，话里有话地说：“别家情妇都是懂规矩的，更不会打扰到金主正常工作。”
他这是在埋怨我这两天折腾，一而再打断陈舟的工作了。
我讥讽提了提嘴角。
“他自找的，就该为所有后果买单。”
李助理提醒道：“这个后果，只怕林小姐你更加承担不起。”
陈舟身后有公司撑着他，而我孤身一人，要欺负我，让我在这个社会待不下去，实在容易。
我突然想到什么，抬起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李助理的脸。
“那个邮件，是你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