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惊涛骇浪。
“芷柠！你说什么胡话！”
“你是不是被你姐洗脑了？！”
爸妈疯了一样扑过来，那架势不再是想劝说，而是想把她直接从我身边抢走，扛去考场。
我立刻将芷柠护在身后，死死盯着他们，冷声警告：
“别碰她。”
芷柠也变了，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她挺直了脊背，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两个她叫了十八年“爸妈”的人。
“我说，我不考了。”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
“你们别再逼我姐了。”
爸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转头对芷柠吼道：
“你看看她都把你教成什么样了！她这是在毁了你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不去考试，你这辈子就完了！”
妈妈也换上了那副悲痛欲绝的面孔，开始打感情牌。
“芷柠啊，我的好女儿，你听妈说，你姐她就是一时糊涂，你不能跟着她犯傻啊。”
“想想你这十二年寒窗苦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你忘了你跟妈妈说，你想考京大，你想当外交官吗？”
妹妹看着她，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从今天起，谁也别想再操控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八点四十五分。
爸爸看着墙上的挂钟，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盘虬的树根。
妈妈的嘴唇哆嗦着，一遍遍地念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可妹妹就是说什么都不去，冷着脸坐在沙发上。
边上的邻居窃窃私语，警察也一头雾水。
九点整。
小区里某个方向，隐约传来了附近中学考点拉响开考铃的声音。
那一声悠长而尖锐的铃响，像是对这个家最后的审判。
“啊——！”
爸爸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
妈妈则彻底崩溃了，她坐在地上，双手捶打着地板，发出凄厉的哭嚎。
“我的天啊！完了！全完了！”
“江芷萱！你这个天杀的！你毁了我们全家！你不得好死！”
她一边哭骂，一边像疯了一样朝我爬过来，伸出指甲就要抓我的脸。
妹妹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开，然后挡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你再敢动我姐一下试试。”
妈妈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一滞，哭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爸爸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他赤红着双眼从地上爬起来，目标明确——妹妹手里的文件袋。
“把那东西给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把你迷成这样！”
他咬着牙扑了过来。
我心里一惊，但妹妹比他更快。
她转身就往门口跑，在爸爸抓住她的前一秒，她敏捷地将文件袋和录音笔，从防盗门那扇方窗里，用力塞了出去！
“警察叔叔！这个给你们！这是证据！”
门外的警察显然也愣住了，但还是立刻捡起了东西。
“你们干什么！还给我！”爸爸疯狂地摇晃着铁门，对着外面咆哮。
“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拿！”
门外，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先生，请你冷静一点。现在这些是重要证物，我们会依法处理。”
屋内的哭嚎和屋外的喧嚣，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交响。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墙上，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芷柠扶住了我，她的手心很暖，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姐，谢谢你。”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我终于……保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