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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只是当他脱口而出后，傅母身体微僵，几乎是下意识撇开了眼：
“你问她做什么？她能有什么事？不回来，或许是她终于懂事了，你忘了当初……”
她声音戛然而止，四处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她不知廉耻地纠缠你，差点毁了你的名声和前途，她不回来，对大家都好！”
“傅执，别管孟栖月了，这场婚礼意义重大，就连指挥官都亲自到场，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你知道吗？”
她否认得那样急切，仿佛唯恐他发现什么似的。
傅执喉结滚动，闭了闭眼，最终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他转身拿起手机朝外走去，傅母扯住他的衣袖：
“你知道了，现在又要去哪？”
“厕所。”他低头拂开了傅母的手。
离开后，他立即打了一通电话，教廷有自己的情报网，比任何组织都更可靠，更快速。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一份文件，一份由国际救援组织发布的、尚在核实的初步名单。
里面躺着二十几个人名，他却一眼便看到了那三个字。
“Dr. Shen Zhi Xia（下落不明）”
“嗡——”
他瞳孔骤然紧缩，死死地盯着那一行字，心想，骗人的吧。
孟栖月那样自私，恶毒，从不考虑他人的人，真的会做无国界医生吗？
可紧接后面穿着白大褂的照片出现在眼前，他再也不能否认。
是孟栖月。
是那个，勾引他九十九次，下药爬床，不顾伦理道德的女人。
蝉鸣大作，在这个盛夏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只觉得血液都凉透了。
她什么时候做的无国界医生，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为什么消失了半个月，派去的人还说她在意大利？
无数问题在刹那间涌上脑海，眼前阵阵发黑，他大步朝休息室走去。
“嘭！”大门从外被用力推开，傅执看着母亲，神色如霜。
不少信徒闻声跑了过来，傅母脸色难看，厉声问道：“你在干什么？马上就要结婚了！”
“结婚？”傅执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转身面对傅母和一众长辈，脸上再也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文儒雅，有的只是冰冷到极致的平静。
“我问一个问题。”
他声音低沉，目光缓缓扫过傅母强装镇定的面容，以及那些此刻眼神躲闪的战友。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孟栖月出事了？知道她的名字……在那份失踪名单上？”
沉默，本身便是最好的答案。
傅执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些被他极力掩藏的情绪，山崩海啸地朝他袭来。
他红着眼，疯了似的质问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人生第一次，他在众目睽睽下，失了态。
凝重的氛围在小小的休息室蔓延，许久，傅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家先离开吧，我跟他谈谈。”
所有人鱼贯而出，很快，房间就只剩下他和傅母两人。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合拢，傅执双目赤红，重重喘着粗气：“你还想说什么？”
傅母坐在轮椅上，哽咽地开口：“小执，妈妈也是为你好。”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抛下婚礼，抛下指挥官去找她吗？她只是你的徒弟，之前还对你心存歹念，你这样做了，别人会怎么看你？”
“他们会觉得，你是罪人，你该死，你过往所有的努力和成就都会被抹除……我不能看着你被她拖下地狱。”
“小执，是你自己跟妈妈说的，她是你的徒弟，这辈子，也只会是你的徒弟。”
她说得很慢，很重，像一把钝刀似的，来回割着傅执的心脏。
“平复下情绪，好好完成婚礼……”傅母伸出手，替他拂去衣裳的皱褶。
掌心的血，顺着军牌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他看着地上的血，想起那天孟栖月离开后，那把椅子几乎被血染了一遍。
她却一声不吭。
就像自己才带她回家时一样，有什么都自己承受，是不是那时她就已经做下朝不保夕的决定了，她那时，是不是已经认定，自己会弃他不顾？
傅执再也不想忍耐，他推开傅母的手，一字一句道：“婚礼取消。”
“我答应过她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到可怕，“要保护她一辈子，怎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