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2章

第2章

5、

我的手直冒冷汗,脑子里嗡嗡作响,不停地想,被子弹打穿是什么感觉?

是像被蜜蜂蜇一下,还是像被石头砸中?

会不会很疼?

可妈妈紧握着我的手给了我巨大的勇气。

我相信妈妈不会让我死。

果然下一秒,信誓旦旦举枪的爸爸疯狂地扣动扳机。

「咔嗒,咔嗒,咔嗒。」

清脆又空洞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没有枪响,没有火光,更没有子弹。

爸爸脸上的狰狞和疯狂,一寸寸凝固,碎裂,最后只剩下茫然。

妈妈仰起头,用一根手指,慢悠悠地推开额前的枪,

「陆屿年,你真是个蠢货。」

「连真枪假枪都分不清楚。」

妈妈随意地挥了挥手。

一群陌生叔叔涌了进来,动作迅速地用担架抬走了还在地上呻吟的沈知意。

「别碰她!」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爸爸冲上前想阻拦,却被两个人死死压住肩膀,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你放心。」

「我不会要她的命。毕竟,囡囡还看着呢。」

我仰起脸,脆生生地开口,「贱命一条,还是别脏了妈妈的手。」

妈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揉了揉我的脑袋,「囡囡说得对。」

保镖上前,给妈妈和我各搬来一张椅子。妈妈拉着我坐下,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爸爸。

爸爸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他身后那些保镖,「你们……」

他环视一周,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李威叔叔往前走了一步,满脸嘲讽「陆总,我们认的从来不是你。」

「而是大小姐。」

他朝着妈妈的方向,微微颔首。

「没有大小姐,你什么都不是。」

「你一个真假枪都分不清的蠢货,要不是这些年大小姐在后面给你兜底,你早被人弄死八百回了,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周围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陆总以为这些年的生意都是你谈下来的?以为港城这些人看得起的是你吗?」

「还有城西那块地,要不是大小姐提前打点,你连汤都喝不上。」

一句句指控像石头一样砸在爸爸身上。

爸爸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下去,全靠保镖架着才没有滑到地上。

他好像终于认清了现实,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妈妈。

「好,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公司给你,这些人给你,囡囡也留给你,财产全都给你!」

妈妈挑了挑眉,没说话。

爸爸突然跪行几步,声音嘶哑,「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了,找人保住晚星肚子里的孩子!我检查过了,是个儿子,是个儿子啊!」

他说完就开始磕头,额头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我感觉妈妈握着我的手,骤然收紧,居高临下地走到瘫倒在地的爸爸面前

「你太抬举自己了。」

「你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再不济,你咔嚓一下死了,这些东西,也是留给我女儿的。」

爸爸突然喊道,「我可以签字!现在就签离婚协议!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求你救救我儿子!」

妈妈挑眉笑了笑「我给过你机会的,现在太迟了。」

6、

妈妈挥了挥手,灯光暗了几分,屏幕上的画面亮起,投出一份盖着红章的诊断书。

「陆屿年先生,下腹部贯通伤,生育功能完全丧失。」

落款时间是四年前。

那时爸爸跟人火拼,混战中挨了刀,腹部被刺穿,差点没救回来。

「混战那次,有人捅了你一刀,记得吗?」

爸爸整个人僵住了。

「当时送医院的时候,医生就说了,伤到要害,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所以这些年,我根本不担心你在外面弄出什么私生子来。」

谁能想到,沈知意胆大包天,竟然敢拿一个野种骗到爸爸头上。

他还傻傻地信了,当起了接盘侠,

我看着爸爸,他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墙壁还白。

整个大厅,死一样寂静。

「这……这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奶奶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快步走过来。

「屿年他就是一时糊涂,被那个狐狸精给骗了!」

「你看,一家人嘛,有什么话好好说……」

人群里开始有人附和。

「对对对,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闹成这样。」

「陆总也是一时糊涂,知意你大度一点……」

爸爸也跟着开口,声音嘶哑。

「知意,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我活该。」

「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我可以赎罪,你原谅我这一次……」

妈妈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擦着手里的枪。

冰凉的金属反射出冷光。

「老太太,以后这陆家,我来做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冰凉的枪械反射出冷光。

奶奶咽了咽口水,笑容更谄媚了几分。

「行,行!都听你的!这个家早该你来做主了!」

说完,她的目光立刻转向我,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

「哎哟,我的乖囡囡,真是越来越聪明漂亮了,跟你妈妈一模一样!」

「这孩子,从小就沉得住气,一看就是做大事的料!」

自我有记忆起,她从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嫌弃我是个女孩,骂我是赔钱货,怂恿爸爸早点生个儿子继承家业。

妈妈说得对,当你足够强,全世界都会对你和颜悦色。

要够强,连虚伪的温情都能轻易得到。

奶奶满脸堆笑地走到我面前,手忙脚乱地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个翠绿的镯子。

那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水头极好。

她不由分说,把冰凉的镯子放在了我的手上,

「这是陆家传了三代的宝贝,今天就给囡囡戴上。」

「好孩子,真是奶奶的好孙女。」

然后,被人搀扶着,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宴会厅。

「啪」一声脆响,妈妈嫌弃地从我手里打翻了那个镯子。

翠绿的玉石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她掏出一方丝帕,仔仔细细擦拭着我的手腕,仿佛我刚刚碰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囡囡,不要什么脏东西都接。」

「你是陆家的掌权人。以后,什么好东西都会向着你来的。」

掌权人。这个词在我心底砸出一个沉闷的回响。

我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女儿,我是掌权人。

妈妈站起身,牵着我的手,吩咐保镖叔叔。

「把他吊到海里,漂个三天三夜。」

爸爸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沈知意!这样会死人的!」

妈妈的声音很是平淡,「当年我这样去救你,都没死。」

「你不是要赎罪吗?」

「我只是让你体会体会。」

话音落下,两个保镖叔叔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爸爸。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哀嚎。

7、

三天后,爸爸被捞了上来。

我从房间的窗户远远地看见,他像一滩烂泥被丢在别墅门口,整个人都泡浮肿了,

嘴唇发紫,进气多出气少。

他被送进了客房,家庭医生进进出出,说是丢了半条命,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

等他终于能下床走路,已经是又一个三天后。

他第一时间走到了主卧门口,习惯性地想按密码。

「滴——密码错误。」

他愣住了,又试了一次,还是错误。

管家李叔躬了躬身,「夫人吩咐了,您现在是家里的『客人』,您的房间在那边。」

李叔伸手指了指院子角落里那栋给访客住的小楼。

爸爸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我想见见囡囡。」

管家低下头,「小姐正在上课,不想被打扰。」

我嘲讽地笑了笑一脚踢过去,沙袋都被踢出了一道裂口。

我透过窗户看见他落魄的背影。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动辄就掰断我手指的男人,现在像条被抛弃的狗。

从那天起,他开始笨拙地学着做一个父亲。

他开始给我买各种各样的东西,昂贵的娃娃,限量的乐高,

所有他认为我这个年纪会喜欢的东西,像垃圾一样堆在我的门外,我扭头就捐给了需要的人

他押上了他最后的筹码。

一架崭新的施坦威三角钢琴被搬进了阳光房,黑色的烤漆闪着昂贵的光。

他希冀的目光下,我把右手举到他面前,慢慢展开。

「我已经不喜欢这些了,我现在喜欢练散打。」

我指了指自己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关节,那里有两处几乎骨折恢复的凸起。

「因为妈妈说,只有自己够强,才不会被人折断手指。」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想起自己掰断我手指的事,

从那以后,每到阴雨天,我的手指都会隐隐作痛。

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继续说。

「更何况……」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他脸上血色一寸寸褪尽的过程。

「被你折断手指之后,我再也弹不了钢琴了。」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花架,发出一声巨响。

他开始学着做家务。

我在楼上做作业时,听见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像是在摔什么东西。

下楼一看,他正站在厨房里,围裙歪歪斜斜挂在身上,手忙脚乱地炒着菜。

油烟呛得他直咳嗽,脸上还沾了黑灰。

锅里的菜糊成一团,散发着焦味。

他看见我,眼睛亮了亮,「囡囡,爸爸给你做了西红柿炒蛋,你尝尝?」

我扫了一眼那盘黑不溜秋的东西,转身就走。

「我不吃垃圾。」

8、

出院后的沈知意没消停,居然闹上了电视,

「我和屿年是真心相爱的,我从没想过破坏他的家庭,可沈知意她……她太狠毒了……她容不下我的孩子……」

「我的宝宝才刚刚成形,就被她……」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凄惨的模样引得不少人开始同情。

舆论瞬间发酵,#陆氏总裁夫人恶毒#的词条开始攀升。

她对着无数个黑洞洞的镜头,控诉着妈妈的「恶毒」。

说妈妈用家世打压她,逼她流产,害她失去了一切。

我把牛奶杯捏得咯吱作响。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沈知意抽泣的声音和记者们此起彼伏的提问声。

妈妈坐在我对面,正用一把小小的银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

「妈妈,你为什么放过她!」

妈妈还没来得及接话,下一秒爸爸就出现了,

他面对着台下上百个镜头。

「关于沈知意女士的指控,我在这里做统一回应。」

「这是沈小姐的就诊记录,以及她委托他人伪造孕检报告的全部证据。」

闪光灯瞬间爆了,现场一片哗然。

「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只有沈知意。过去是我混账昏了头,以后我愿意用余生赎罪。」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淡淡地开口。

「妈妈才不会放过江晚星呢。」

第二天助理阿姨幸灾乐祸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

「沈知意的料,铺天盖地都是!」

「她和好几个男人的私密照!我的天,那尺度……现在网上都说她早就是个外围了!」

「还有人扒出来她大学的时候就插足过自己导师的婚姻,把人家原配气到住院。黑料一箩筐!」

「她完了!这次是彻底完了!名声臭得跟过街老鼠一样!」

我站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

我不懂什么是私密照,也不懂什么是外围。

但我知道她一定很惨,

因为妈妈笑了,眉眼弯弯,像个月牙。

爸爸变得一无所有后,开始卑微地讨好妈妈,

他开始学着妈妈的喜好,每天清晨为她煮好咖啡,熨烫好她要穿的套装,像个最忠诚的仆人,站在门口等她出门。

可妈妈只是目不斜视地走过,接过助理递来的车钥匙,绝尘而去

有时候下着雨,他就撑着一把伞,孤零零地站在大楼门口,身影萧瑟。

一如当年,妈妈无数次等他的模样。

但妈妈的车只会从他面前疾驰而过,溅他一身泥水。

「知意,我炖了你最喜欢的菌菇汤,尝一点好吗?」他端着汤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妈妈面前。

妈妈翻着手里的财经杂志,头也不抬,「倒了。」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端着汤碗的手微微颤抖。

这样的日子,仅仅过了半个月。

半个月的视而不见,半个月的冷言冷语,半个月的无望等待。

终于,在他又一次被妈妈的车溅了一身泥水,狼狈地回到家后,他崩溃了。

他红着眼,堵在刚进门的妈妈面前,声音沙哑又绝望,「沈知意,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我怎么做?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妈妈终于停下脚步,抬起眼,第一次正眼看他。

「才半个月,你就受不了了?」

他猛地一怔。妈妈看着他,一字一句,

「陆屿年,你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我过去五年里,日日夜夜都在经历的绝望。」

「我的五年,你的半个月,你觉得公平吗?」

9、

爸爸终于消停了,再也不在我和妈妈面前乱晃,

直到有一天,助理阿姨慌慌张张地冲进家门。

「夫人!出事了!陈家的人回来了!」

「他在各种场合放话,说当年的账还没算完,陆家欠陈家的,要连本带利还回去!」

妈妈皱了皱眉,几个电话安排后,就带我出门去参加一场儿童画展。

地下车库里,妈妈牵着我的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冷清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疯了似的冲过来,一个急刹车甩尾,横着挡在我们面前。

车门打开,是满脸焦急的爸爸。

「知意!快带囡囡上我的车!快走!」他冲过来,想拉妈妈的手,却被妈妈厌恶地甩开。

「陆屿年,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是,是陈竞!他回来了!他要报复我,他的目标是你们!」

「你不要命了吗?!当年咱们做的事儿,陈家人全记着!他们现在回来就是要报复,你和囡囡不能留在这里!」

妈妈脸上满是讥诮,正要开口。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我们身后传来,灼热的气浪猛地将我们掀翻在地。

世界安静了几秒,然后是刺鼻的硝烟和尘土味。

妈妈紧紧地把我护在怀里,一块着火的天花板掉了下来,直直朝着我们砸过来。

我吓得闭上了眼,再睁眼时发现,是他替我们挡下了一击,

血从他的身下,一滩一滩地蔓延开,染红了妈妈的白色外套。

爸爸的眼皮艰难地动了动,他想抬手,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他的目光越过妈妈,落在我脸上,然后又费力地转回到妈妈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知意,这次……你和囡囡,都自由了……」

「下辈子,别再遇见我。」

他的手抬起来一点,想去擦妈妈脸上的灰,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爸爸的葬礼很隆重。

奶奶哭晕过去好几次,被几个阿姨搀扶着。

来来往往的叔叔阿姨都穿着黑衣服,走到妈妈面前,说着「节哀」。

妈妈只是微微点头,表情很淡,一滴眼泪都没有。

哀乐在空旷的礼堂里回响,听得人心烦。

她忽然低下头,在我耳边问我。

「囡囡,告诉妈妈,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回握住她的手,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是权力。」

我不要宠爱,我不要听话,更不要循规蹈矩。

那些东西太脆弱了,一阵风就能吹走。

我要将权力紧紧握在手中,让世界的美好都向我涌来,让所有的不堪都对我俯首称臣。

就像妈妈做得那样。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有些刺眼。

妈妈替我挡了一下。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个很重的包袱。

「丧偶也好。」

「也不算是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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