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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向东三百里。

对于凡人而言,这是一段需要跋涉月余的艰难路程。但对于初步掌握剑元,哪怕身中剧毒、步履维艰的陆沉而言,日夜兼程之下,也仅仅用了七日。

越是靠近赤焰山脉,周遭的环境便越发不同。

原本苍翠欲滴的林木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叶片边缘带着焦黄、树干呈现暗红色的奇特树种,名为“焦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息,温度明显升高,脚下的土地也从湿润的黑土变成了干燥、硬实的红褐色砂石地。

远远望去,天际尽头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赤红色山峦,如同一条沉睡的火焰巨龙匍匐在大地之上。山体裸露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岩石脉络,一些山峰顶端甚至缭绕着淡淡的白色蒸汽,那是地热蒸腾的迹象。

赤焰山脉,到了。

尚未真正踏入山脉范围,一股灼热而狂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空气中活跃的火属性灵气异常浓郁,但对于身中阴寒剧毒的陆沉而言,这种环境反而让他感觉体内的蚀骨针毒受到了一丝压制,那如附骨之疽的阴寒麻痹感,似乎被这无处不在的炽热气息灼烧得消退了一分。

“此地火灵充沛,对你压制毒素确有助益。”剑祖的意念响起,“但切记,不可主动汲取过多火灵入体。你剑元初成,属性未定,贸然引入异种灵气,与你体内阴毒冲突之下,恐适得其反,加速毒性爆发。”

陆沉点头,将这话牢记于心。他站在山脉边缘,放眼望去,只见怪石嶙峋,赤地千里,几乎看不到绿色。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也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枝叶间偶尔有火星迸溅。

危机四伏。

他深吸了一口灼热而干燥的空气,压下体内因环境变化而产生的些许不适,迈步踏入了这片赤色之地。

刚行进不足里许,前方一片布满赤色碎石的坡地上,便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三头形似猎豹,但通体覆盖着暗红色鳞片,尾巴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妖兽,从巨石后踱步而出,拦住了去路。它们体型不算巨大,却肌肉虬结,爪牙锋利,口中滴落的涎液落在赤色岩石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灼烧出一个个小坑。

一级低阶妖兽,火鳞豹。实力大致相当于人类凝气二、三层修士,但在这赤焰山脉的环境中,它们能借助地利,实力有所加成。

若是全盛时期,陆沉自是不惧。但此刻他毒素未清,实力大打折扣。

三头火鳞豹显然将陆沉视为了闯入领地的猎物,低吼一声,同时从不同方向扑杀而来,速度快如疾风,利爪撕裂空气,带起道道灼热的气浪。

陆沉眼神一凝,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正面一头火鳞豹的扑击。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淡金色的剑元涌动,指尖那缕暗红锋芒再次闪现!

“咻!”

血煞剑指破空点出,精准地命中侧面一头火鳞豹探来的前爪!

“噗!”

暗红色的指风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洞穿了那坚韧的鳞片,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

“嗷!”那头火鳞豹吃痛,发出一声惨嚎,攻势顿时一滞。

但另一头火鳞豹已然从背后袭来,燃烧着火焰的尾巴如同钢鞭,带着炽热的高温,狠狠抽向陆沉的后心!

陆沉仿佛背后长眼,看也不看,一直紧握在左手的残剑如同拥有生命般向后一撩!

“铛!”

锈迹斑斑的剑身与火焰尾鞭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一股灼热的气浪炸开,陆沉借力向前窜出几步,化解了冲击,但持剑的左臂也被震得微微发麻。

这三头畜生,比想象中更难缠!

他心念电转,知道久战于己不利。目光瞬间锁定了那头被他指风所伤,动作迟缓的火鳞豹。

就是它!

陆沉身形猛地顿住,不再后退,反而迎着另外两头扑来的火鳞豹冲去!在即将接触的刹那,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如同游鱼般从两头火鳞豹的攻击缝隙中穿过!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那头受伤的火鳞豹身前!

残剑高举,体内近半剑元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剑身那微小的符文再次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一股内敛的、却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锋锐之气骤然爆发!

“斩!”

一声低喝,残剑化作一道乌黑的闪电,自上而下,悍然劈落!

那火鳞豹眼中刚刚泛起恐惧,剑锋已至!

“嗤啦!”

如同热刀切油,残剑毫无阻碍地劈开了火鳞豹坚韧的头颅,将其整个身躯从中一分为二!炽热的兽血喷溅而出,落在赤色的土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另外两头扑空的火鳞豹瞬间僵住,兽瞳中露出了本能的恐惧。它们看了看地上同伴被瞬间秒杀的惨状,又看了看持剑而立、眼神冰冷如霜的陆沉,低吼一声,竟不敢再上前,夹着尾巴,迅速逃入了乱石深处。

陆沉持剑而立,微微喘息。刚才那一剑,看似轻松,实则凝聚了他此刻大半的剑元与精神,更是引动了残剑内部的一丝本源锋锐,消耗巨大。

但他心中却是一片清明。经过连番生死搏杀,他对自己如今的实力,对《九天剑经》的霸道,对这柄残剑的奇异,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走到那被劈成两半的火鳞豹尸身旁,蹲下身,伸出右手,运转《九天剑经》中一门粗浅的汲取法门。

一丝丝暗红色的、带着灼热与暴戾气息的精血煞气,从兽尸中被强行抽取出来,融入陆沉的指尖。

与之前炼化狼牙残留煞气不同,这是新鲜的一级妖兽精血煞气,更加浓郁,更加狂躁!

煞气入体,一股灼烧般的痛楚和狂暴的杀意瞬间冲击陆沉的心神。但他早有准备,《九天剑经》剑意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镇守灵台,淡金色的剑元如同熔炉,将这股灼热煞气包裹、炼化,剔除其中的混乱意念,只保留那最精纯的“火煞”与“杀戮”本源,缓缓融入右手食中二指。

指端的暗红光芒似乎更凝实了一分,隐隐还带上了一丝灼热的气息。

血煞剑指,在这赤焰山脉,似乎找到了更适合它成长的养分。

处理完火鳞豹,陆沉不敢停留,继续向山脉深处行进。越往深处,火灵气越发浓郁,温度也越高,甚至连呼吸都感到肺部灼痛。出现的妖兽也越发强大,一级中阶的“熔岩龟”、擅长喷吐火星的“赤焰鼠”……陆沉或战或避,谨慎前行。

他的目标很明确,寻找剑祖所说的,蕴含至阳至刚之力的灵物,或者猎杀足够强大的火系妖兽,取其心头精血,用以化解蚀骨针毒。

三日后,陆沉深入赤焰山脉近百里。此刻他正藏身于一处炽热的岩洞之中,洞口被他以碎石勉强封住。

他盘膝而坐,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暗红。小腹处的伤口虽然乌黑范围没有再扩大,但那阴寒毒素与周围环境中无孔不入的火煞之气隐隐形成对抗,在他体内造成了持续的破坏,让他痛苦不堪。

他吞下了最后一颗清灵解毒丹,配合剑元苦苦支撑。

“不能再拖了……”陆沉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正在下滑,必须尽快找到至阳之物!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清越悠扬的歌声,顺着炽热的山风,隐隐约约飘入了岩洞之中。

这歌声空灵缥缈,与这赤地千里、灼热狂野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炎炎夏日的一缕清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竟让陆沉体内躁动的火煞之气和阴毒都平息了一丝。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这赤焰山脉深处,除了妖兽和可能存在的冒险者,怎会有如此歌声?

是陷阱?还是……

那歌声婉转回荡,似乎蕴含着某种独特的韵律,引动着天地间的某种气机。

陆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那一丝冥冥中的感应。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碎石,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歌声来源,悄然潜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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