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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完,转身就走。
没有人拦我。
外面阳光很好。
我却觉得很冷。
我走了很久,走到医院。
老师安详地躺在病床上。
握着他已经冰冷的手,我哭了很久。
我给老师办了后事,卖了出租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清了剩下的医药费。
然后,我买了去最远地方的机票。
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傅云深。
我走后,傅云深的婚礼成了一场闹剧。
他没有追出来。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满地纸屑,像个傻子。
蜜月取消了。
林若雪大发脾气,回了娘家。
傅云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三天三夜。
他让人把地上的纸屑全部收集起来。
他想把那张图拼回去。
可太碎了。
就像我和他的过去,他拼不起来。
第四天,我的前老板带着公司的法务来了。
来结清尾款,和讨论违约赔偿。
傅云深的助理接待了他们。
“关于婚纱和戒指的赔偿……”
前老板开口:“沈南乔已经离职了,所有赔偿由她个人承担。她走之前,把钱都结清了。”
傅云深办公室的门开了。
他站在门口,眼里全是血丝。
“她用什么赔的?”
“这个……是沈小姐的私事。”
“说!”
前老板被他吓到了。
“她……她卖掉了她老师留给她的一套老房子。”
傅云深身体晃了一下。
那套房子他知道。
在大学城附近,是个老破小。
但却是沈南乔唯一的家。
“戒指呢?”傅云深的声音很哑。
“戒指后来在伴娘休息室的沙发缝里找到了。”助理小声说:“可能是伴娘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傅云深的拳头砸在门框上。
血顺着指节流下来。
他好像没感觉到疼。
他想起婚礼上,他对沈南乔说的话。
“你是不是缺钱,缺到要偷东西了?”
他想起她平静的脸。
原来不是麻木,是绝望。
他突然想起那张催款单。
“去查。”他对助理说:“查清楚那张单子是谁的。”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收款方是第一人民医院。
病人是沈南乔的大学导师,周教授。
那个收养她,把她带大的老人。
助理补充道:“傅总,我还查到婚礼当天下午三点,周教授……病逝了。”
婚礼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是他逼问她的时候。
傅云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攥住。
喘不过气。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撕掉那张图。
她不是在撕一张纸,是撕掉了自己的心脏。
撕掉那个爱了他十年的沈南乔。
他冲了出去。
医院里,停尸间空荡荡。
殡仪馆查不到火化记录。
沈南乔的公司早已人去楼空。
她住的出租屋,里面只剩下灰尘。
他找不到她了。
沈南乔,像一滴水,消失在了人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