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柚跌跌撞撞地走在人行道上,手中的离婚协议书被她捏得皱巴巴的。午后的阳光明媚得刺眼,路上的行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愉快的表情,唯独她像是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与这个鲜活的世界隔绝开来。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模糊了视线。路过一家婚纱店的橱窗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橱窗里展示着一件洁白的婚纱,裙摆上缀满了细小的珍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想起自己试穿婚纱的那天,江屿川站在她身后,透过镜子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真美。”他当时这样说,声音里满是爱意和珍惜。
而现在,那个曾经视她如珍宝的男人,却要和她离婚。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她再也支撑不住,蹲在路边,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哭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颤抖着从包里拿出手机。通讯录里,江屿川的名字依然排在第一位,但她知道,这个号码再也打不通了。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宋予安”这个名字上。此刻,她急需一个能够理解她、安慰她的人。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那头传来宋予安温和的声音:“知柚老师?怎么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夏知柚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予安…屿川…他要和我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宋予安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什么?离婚?这怎么可能?知柚老师,你别难过,江先生肯定只是一时冲动,他离不开你的。”
“不是的…他是认真的…”夏知柚抽泣着说,“他连离婚协议都拟好了…房子留给我,存款也让我多分…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宋予安在电话那头轻声安慰着:“别哭了,知柚老师。你们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江先生现在在气头上,等他想通了,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要不…我帮你劝劝他?”
他的声音温柔体贴,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恰到好处地抚慰着夏知柚受伤的心。然而,电话那头的他,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这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着。
“不用了…”夏知柚摇摇头,声音虚弱,“他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那我去找他谈谈。”宋予安立刻说,“毕竟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闹成这样。”
“不,不是你的错…”夏知柚急忙说,“是屿川太小心眼了…”
又安慰了夏知柚几句后,宋予安挂断了电话。他放下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江屿川居然主动提出了离婚,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重新拿起手机,找到江屿川的微信,开始打字。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移动,脸上却带着虚伪的担忧表情。
“江先生,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你和知柚老师感情那么好,别因为一点小事就离婚。诺诺还小,她一直把知柚老师当作妈妈一样依赖,她还等着你们和好呢。”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他满意地笑了。他相信,以江屿川的性格,看到这条看似关心实则挑衅的信息,一定会更加愤怒。
果然,信息发送后不久,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他被拉黑了。
宋予安看着那个红色的标志,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江屿川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而此时的江屿川,正坐在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里。当他看到宋予安发来的那条信息时,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个人明明巴不得他们离婚,却还要装出一副关心他们的样子,实在是虚伪至极。
他毫不犹豫地将宋予安的号码拉黑,然后对坐在对面的陈律师说:“陈律师,麻烦你把协议打印出来,直接寄到夏知柚的工作单位。”
陈律师有些惊讶:“寄到单位?这样会不会太…”
“就这样吧。”江屿川打断他,语气坚决,“她既然不肯面对现实,那我就帮她面对。”
陈律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看得出来,江屿川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
离开律师事务所后,江屿川独自一人走在回父母家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亮起灯火,整个城市笼罩在温暖的暮色中。
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拉黑宋予安的那一刻,他感到一种奇特的解脱。那个像阴影一样笼罩在他婚姻上方的男人,终于被他彻底清除出了自己的生活。
然而,这种解脱感很快就被更深的空虚所取代。十年感情,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他想起刚才宋予安信息里提到的“诺诺还小”,忽然觉得无比讽刺。那个孩子何其无辜,被大人当作棋子利用。而他和夏知柚的婚姻,竟然会因为一个外人而破裂。
不,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的婚姻之所以会破裂,不是因为宋予安,而是因为夏知柚从来没有真正重视过他,从来没有把他的感受放在心上。
宋予安的出现,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保上夏知柚灿烂的笑脸,手指在删除键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按下去。
十年了,那些深入骨髓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收起手机,他抬头望向远方。天边的晚霞绚烂如火,像极了他们曾经炽热的爱情。
只是,再美的晚霞,也终将被黑夜吞没。
就像他们的婚姻,无论曾经多么美好,如今也走到了尽头。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前方,还有新的生活在等待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