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里绫华再来时,看向我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温和与一丝新奇外,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钦佩?
她细心地将新带来的、分量明显加足了的三彩团子和其它茶点摆好,又替我续上热茶,动作轻柔优雅。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无比真诚:
“那天……兄长与我谈起了您关于锁国令的看法。”她抬起冰蓝色的眼眸,望向我,“那些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细细想来,却直指稻妻如今的沉疴痼疾。”
她微微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衣袖:“我身为社奉行神里家的一员,目睹过因锁国而生活困顿的町人,也见过因眼狩令而失去梦想的神之眼持有者……内心时常感到无力与矛盾。但我们所能做的,最多也只是在规则之内,稍稍缓解他们的苦楚罢了。”
“可是您……”她再次抬头,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纯粹的信赖,“您敢于直言其弊,甚至……甚至能看清‘永恒’背后的隐患。这种眼光和魄力,是如今的稻妻最需要的。”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意味:
“我觉得……如果是您来引领稻妻的话,或许……或许会比现在更好。您比影大人,更适合担任将军之位。”
“噗——咳咳咳!”
我刚塞进嘴里的半个三彩团子差点直接噎在喉咙里,呛得我满脸通红,猛烈地咳嗽起来。
适合当将军?引领稻妻?我?!
绫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轻拍我的后背,递上茶水:“您、您没事吧?”
我好不容易顺过气,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用这具身体能发出的最惊恐的语气拒绝:
“别!千万别!绫华小姐,你太高看我了!”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痛心疾首地陈述事实:“我就是个普通历史爱好者!会背点史料,知道点道理,但那都是纸上谈兵!你让我去管理一个国家?还是稻妻这种有神明、有元素力、内部关系盘根错节的地方?我怕不是三天就能把天守阁给点着了!”
一想到要面对那些繁琐的政务、勾心斗角的奉行、还有虎视眈眈的愚人众,以及最关键的——那个随时可能从一心净土里冲出来给我一记“无想一刀”的正主影……我就觉得眼前发黑。
“不不不,我干不了,绝对干不了!”我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语气斩钉截铁,“我对当将军没有一点兴趣!我的理想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有吃有喝,平平安安地躺平过日子!最好还能研究研究提瓦特的历史,那就更完美了!”
“躺……平?”绫华眨了眨眼,对这个陌生的词汇表示疑惑。
“就是什么都不干,混吃等死的意思!”我急切地解释道,试图让她明白我胸无大志的本质,“将军之位?那是烫手山芋,是火山口!谁爱坐谁坐去,反正我不要!”
看着我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有些“怂”的模样,绫华愣住了,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她似乎完全没料到,对稻妻现状有着那般深刻见解的“存在”,个人志向竟然如此……朴实无华且低调。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声音从秘境入口处传来:
“哦?阁下竟然只想‘躺平’?这恐怕……由不得阁下自己了。”
神里绫人缓步走入,他显然听到了我们后半段的对话,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
他走到近前,先是对绫华微微颔首,然后目光便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仿佛在看什么稀有珍宝的眼神。
“阁下可知,您如今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变数。”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您知晓影大人的秘密,知晓‘永恒’的隐患,更拥有着与将军无二的容貌与……至少是名义上的‘正统性’。”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觉得,在您对舍妹说了那番关于锁国令的见解,在我知晓了您的‘价值’之后,还会允许您轻易‘躺平’吗?”
我被他看得后背发毛,抱着“梦想一心”往后缩了缩:“你、你想干嘛?强买强卖啊?”
“非也非也。”绫人直起身,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起来,“只是想让阁下明白,从您落入神里家开始,您的命运,就已经与稻妻的未来,某种程度上绑定在一起了。”
“稻妻需要变革,而阁下您,拥有撬动这场变革的、最独特的‘钥匙’。”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又瞥了一眼我怀里的刀,“即便您只想‘躺平’,但有些人,有些事,恐怕不会让您如愿。比如……天守阁的那位。”
他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刚刚升起的、对“躺平”生活的向往。
是啊,影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呢。我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看着神里绫人那“你想躺平?没门,工具人就得有工具人的觉悟”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绫华那带着期待和信任的目光,我抱着我的“救命刀”,内心一片哀嚎。
穿越成谁不好,偏偏是雷电将军!这下好了,想躺平都成了奢望。
我这历史爱好者的平静生活,怕是真要一去不复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