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不同于夜店的喧闹,贺家所在的庄园安静无比。
自从掌权以后从未休过一次假的贺越淮,今天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明天的行程也空了出来。
傍晚的时候,玉惜喝了点酒,但她的酒量很差,一杯就晕晕乎乎的了。
很难说贺越淮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紧紧抱着贺越淮,几乎要把脸埋进他怀里。
他的手很冰,但怀抱却相反的温暖。
手上摸到的身材很棒,明明体型高挑胸膛宽厚,腰却很细,她很容易就抱住了。
“玉惜……”
“什么?不能摸吗?反正我又看不见,我都看不见了……”
她露出久违的骄纵神态,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
“我什么都做不了,连自己走路都会撞到,只能让你抱我,你是不是不想抱我?”
“没有。”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如果玉惜能看到的话,就可以看见对方的眼神里已经染上无措。
她晕晕的,在贺越淮怀里乱动,任性又摸了一把,甚至想解开他的马甲扣子方便伸手进去摸。
不过解到一半,她就把脸埋了进去。
喝了酒,脑子好晕。
玉惜能感觉贺越淮叹息一声,无奈忍受她的撩拨中止带来的身体变化,抱起她上楼。
她被贺越淮放在了床上,但他似乎要走。
“老公,别走……”
她抓住了他的衣摆。
“你叫我什么?”
“贺先生,别走。”
玉惜改了口,没察觉到男人的遗憾。
贺越淮坐回床边,指尖轻抚她的脸,“我不走,玉惜。”
“我不想一个人……”
“嗯,我陪你。”
迷迷糊糊,她能感觉房间里多了人,听到有人说洗漱什么的,但她不喜欢别人碰她,只一个劲往自己熟悉的怀里钻。
“我只要你,老公。”
“只要你,不要别人。”
空气中似乎响起无奈的叹息,但更多的是克制到极点快要无法压抑的氛围。
“你帮我换,我就要你~”
“我帮你换衣服吗?玉惜,你是不是……对我太没防备了?”
尽管说着近乎拒绝的话,贺越淮还是让佣人离开,自己抱着她起来,去拿衣服。
她的身形太过娇小,他一只手抱她都绰绰有余。
女孩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什么都没意识到,喝醉后的脸颊红红,烫烫的脸蹭着他冰凉的颈侧,才记得要回答他刚刚的话。
“可是你是老公啊。”
她仰头,眼眸浮起水光,要哭不哭,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看起来更加可怜。
“你讨厌我,对吗?可是我喜欢你,之前我跑出去差点被带走的时候,你救了我,还和我说,心瞎的人才是真正的瞎子……”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贺越淮手上,也让他想起几乎被遗忘的记忆。
但是他的确记不起来了,即使回忆起也只有模糊的影子。
他更清晰的是现在的她,正在哭泣的她,即使哭得梨花带雨也依赖抱着他的玉惜。
贺越淮抿唇,模样罕见无措。
“抱歉。”
“为什么道歉?老公。因为你讨厌我才说对不起吗?”
女孩无理取闹,湿润的脸蛋柔软细腻,又贴上了他的脸,让他眼睫一颤。
贺越淮单手把她稳稳抱着,空着的手为她擦眼泪。
“别哭了,没有讨厌你。”
“那你喜欢我对不对?老公。”
空气寂静了很久,才响起一声回答:
“……嗯,喜欢。”
玉惜把贺越淮的心情玩弄得七上八下后就彻底在他的怀里睡着。
男人的忍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拿起衣服,把灯关上。
卧室变得一片漆黑,所以他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但他还是会碰到不该碰的,哪怕玉惜很乖,他还是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为她换好睡衣。
结束后,他才开了灯,把熟睡的小姑娘放回床上,为她掖好被角,指尖在她染上晕红的脸颊流连。
他不懂感情,而自己菟丝花般柔弱的妻子总需要格外小心地呵护。
贺越淮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淡淡的光亮让他的骨相愈发分明完美。
深沉的眼瞳倒映着手机里的画面,情感帖子里,一个一万多赞的某书帖子上赫然写着:
一个好丈夫,不该在未婚的时候进行婚前性|行为。
所以,要忍耐。
贺越淮点了收藏,之后自己去浴室冲了很久的凉水澡。
浴室的淋浴声没持续多久。
他怕玉惜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会害怕,很快又带着淡淡水汽回来。
温馨的小夜灯下,贺越淮低头处理实在无法推掉的公务,还有爷爷打来的无数未接电话。
在他看屏幕的时候,一个电话也刚好打来。
他站起身,离远一点才接起,声音刻意压低,用德语说了一句:“你好。”
“你好,贺先生,您提交的个人资料已经进入最终阶段,您预约安乐死的时间是两年后,本次是来进行再一次确认。”
对面停顿两秒,郑重询问:“贺先生,您是否仍然坚持您的选择?”
往常的无数个确认电话,他都没有迟疑直接回答了是。
可是这一次,贺越淮却沉默了。
他看向了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稳皱眉抓着枕头边的玉惜。
他的……妻子。
这个称呼似乎让他和这个糟糕的、没有锚点的世界产生了一丝联系。
电话对面听懂了他的迟疑,确认:“若您想要撤销申请,我们可以随时为你撤销。”
良久以后,贺越淮才说:“暂时不撤销,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室内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挂断电话以后重新回到床边。
分辨不清沉默了多久。
长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贺越淮偶尔抬眼看玉惜一眼,冷漠的眼底多了几分外露的偏执。
……
随着深夜降临,那盏温馨的小夜灯也关闭了。
玉惜睡觉一向不安稳,在讨厌的孤独来袭以后更容易做噩梦。
这个世界什么也看不见,导致她更加没有安全感。
她讨厌会变的爱,什么永远,全是假的……
就连父母哥哥也不会把她当做最重要的人,说着会永远爱她的那些人也是,全都变了,全都在说谎,全都为了其他人可以伤害她。
成为任务者以前,她被独自关在了阴冷的魔窟里三千年。
就因为轻信了那些人会变的爱,她得到了最惨痛的代价。
“冷,痛,好黑……”
玉惜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随着啜泣流淌。
其实那些都过去了,她没那么怕,但是,做了噩梦,顺势利用自己的脆弱,也是菟丝花的生存手段。
她和阿浔不一样,阿浔是演技派,而她是体验派,她内核不稳、敏感疯狂,爱和恨同样浓烈,最擅长一分难过演成十分。
这一切都是为了缠紧菟丝花的猎物。
半梦半醒间,玉惜听到了贺越淮说话。
“不怕,我在。”
男人温暖的手一直轻抚着她,后来更是直接把她抱到了怀里。
玉惜整个人都陷入了淡淡的香味当中。
对方的体温偏低,在抱紧她的时候给予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没事,不怕。”
贺越淮还没有学会怎样温柔说话,但从容的语调仿佛所有事都尽在掌握。
低沉的声音轻哄,很快抚平她噩梦带来的淡淡不安。
玉惜在睡梦中抱紧了他的腰,小声啜泣逐渐变成平缓的呼吸。
黑暗里,属于另一个人的视线一直专注停留在她身上,蕴含着心疼,还有逐渐增长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