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日子仿佛就这样平静地流淌起来,像院外那条不起眼的小河,波澜不惊。
但李素素内心的警惕从未放松,贴身缝在里衣口袋里的,除了最重要的银票,还有一张她凭记忆精心绘制的草图,上面是那半块奇特残玉的纹样。
线条虽简陋,但似鸟非鸟、似云非云的诡谲图案,时常在她指尖泛起一丝冰凉的寒意。
这玉佩,连同记忆中那本《匠作奇物》,以及柳芸娘背后那深不可测的“主上”,是心头挥之不去的阴云。
她知道,这看似安宁的生活,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间隙。
这日,李素素带儿子去镇上的集市购买纸笔,听闻镇东新来的教书先生苏砚,学问好,气度不凡,连里正都对他礼遇有加。
这让她留了心,计划择日去拜访。
阿泽在集市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感到新鲜。
在一处卖泥人的摊子前,他挪不动步,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孙猴子、猪八戒。
李素素正想着是否该满足他这小小的愿望,忽听得旁边茶摊上,几个看似行商模样的人正在高声议论。
“听说了吗?京城里近来可不太平!”
一个瘦高个压低声音,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
“怎么了?皇上身子不是刚见好么?”
另一人接口。
“皇上是见好了,可底下几位王爷……哼,动作多着呢!尤其是那位睿王爷,听说最近频频出入兵部工部,也不知道在筹划什么大事……”
“嘘!慎言!这等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连忙制止。
那瘦高个讪讪地住了嘴,但话题已然挑起,几人又转而议论起边关的粮饷、漕运的繁琐之类。
李素素心中微微一动!
京城,王爷,兵部工部……
这些离她这个“新寡村妇”似乎无比遥远,却又隐隐与她过去的经历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
《匠作奇物》的火器图纸、闫润之妄想献书求取的“晋身之阶”……
这些碎片,是否与那遥远的朝堂风波有关?
李素素不敢多想,匆匆给阿泽买了个小泥人,便拉着他离开了集市。
然而,那些模糊的流言,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这清远镇,恐怕也并非世外桃源。
风,似乎正从遥远的京城,悄然吹向这江南水乡……
这日午后,李素素带着阿泽去学馆拜师启蒙。
清远镇的春日,雨水渐多,连绵的细雨给白墙黛瓦蒙上一层氤氲的水汽,也让镇子中央那家最大的“济仁堂”医馆门前,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压抑的愁云。
母子俩正走到济仁堂所在的街口。
还未走近,便见医馆门口围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妇人凄厉的哀哭和男子焦躁的咆哮,与这湿漉漉的宁静午后格格不入。
“造孽啊……张掌柜家那独苗孙儿,怕是不行了……”
“可不是嘛,才三岁多的娃娃,高热抽风三天了,王老大夫都摇了头……”
“说是前几日在后院玩,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张家都准备去请神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