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3章

杜十年背着柴火,拎着野鸡和柴刀,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那只肥硕的野鸡在他手里沉甸甸的,带着一丝血腥气,却让他心里莫名地踏实。这是重生后,凭自己本事给家里弄来的第一口肉。

刚走到离家不远的那棵老榆树下,他就听见自家院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嚎声,夹杂着杜大山暴躁的怒骂和李锦书细弱蚊蝇的辩解。

杜十年的心猛地一沉,眼神瞬间结冰。果然,他们没打算罢休,趁他不在,又去逼锦书了!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栅栏门大开着,院子里,只见姚晶晶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干嚎:

“没法活了啊!大哥他要打死小天啊!这日子还有啥奔头啊!我们好心好意想把大军过继给他,承继他们家的香火,他不领情就算了,还下死手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杜大山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手里的旱烟袋抖得厉害。闫红儿则扶着杜大山,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添油加醋:“大山你别气坏了身子,十年他……他可能就是一时糊涂,被那谁……迷了心窍……”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屋门口。

屋门口,李锦书脸色惨白如纸,抱着七丫,身子摇摇欲坠。大丫紧紧拉着她的衣角,其他几个小的躲在门后,吓得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大声。

姚晶晶的两个儿子,大军和二军子,则像没事人一样,在院子里踢着雪玩,偶尔还冲着屋里的丫头们做鬼脸。

杜十年看到这一幕,前世今生的怒火“轰”地一下直冲脑门!尤其是看到姚晶晶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脸,想到就是这个女人生的野种,最后卷走了他的一切,他胸腔里的恨意几乎要炸开!

他猛地推开半掩的栅栏门,沉重的脚步声踏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

院子里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看了过来。

当看到杜十年浑身带着寒气,手里拎着滴血的柴刀和一只明显刚死不久的野鸡时,姚晶晶的干嚎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杜大山和闫红儿也是脸色一变。

李锦书和孩子们看到他回来,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担忧淹没。

“十年!你……你还敢回来!”杜大山率先反应过来,烟袋锅子指向杜十年,声音却不如刚才那般底气十足。

杜十年没理他,冰冷的目光直接钉在坐在地上的姚晶晶身上。

姚晶晶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公婆在场,又硬着头皮,挤出两滴眼泪:“大哥!你看看你把小天打成啥样了!他可是你亲兄弟啊!你咋能下这么重的手……”

“亲兄弟?”杜十年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寒意,“我杜十年可没有那种窝囊废、只会搬弄是非、惦记别人家产的‘亲兄弟’!”

他往前走了两步,手里的柴刀还在滴着鸡血,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几点刺目的红。

“姚晶晶,你在这儿嚎什么丧?给我哭坟呢?我还没死呢!”杜十年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我媳妇能不能生儿子,关你屁事!用得着你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

姚晶晶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撒泼劲也上来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咋不关我事?我是老杜家的媳妇!我不能眼看着老杜家绝户!李锦书她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了七个全是赔钱货!占着茅坑不拉屎!”

“啪!”

一声脆响!

不是巴掌,是杜十年将手里那只死野鸡狠狠摔在了姚晶晶面前的雪地上,溅起的雪沫子和鸡血崩了她一脸!

“啊!”姚晶晶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杜十年用柴刀指着那只野鸡,又指向屋门口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李锦书,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森然的杀意:

“姚晶晶!你再敢满嘴喷粪,说我媳妇一句不是!老子就把你这张破嘴割下来,塞进你屁眼里!再把你这张脸划烂,让你变成杜家屯最丑的破鞋!你信不信?!”

他眼神里的疯狂和狠厉毫不作伪,那是一种真正见过血、杀过生的人才有的凶光。

姚晶晶“信”!她毫不怀疑此刻的杜十年真的能干得出来!她吓得魂飞魄散,后面所有恶毒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她带来的两个儿子也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杜十年。

“十年!你……你疯了!你敢!”杜大山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步想要阻拦。

杜十年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瞪向杜大山:“爹!你还要偏心到什么时候?!她们这么作践你大儿媳妇,作践你的亲孙女,你屁都不放一个!她们撺掇你逼我过继一个野种,来夺我的家产,毁我的家,你倒跟着一起来逼我!你到底是我爹,还是他们爹?!”

这一声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杜大山心上。他张了张嘴,看着大儿子那绝望又愤怒的眼神,再看看门口那个摇摇欲坠的大儿媳妇和一群吓得像小鹌鹑似的孙女,那句“都是为了你好”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第一次,在面对这个大儿子时,感到了一丝心虚和气短。

闫红儿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十年,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你爹他也是为了……”

“你闭嘴!”杜十年根本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柴刀猛地指向她,“闫红儿!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你再敢掺和一句,我连你一起收拾!”

闫红儿吓得脖子一缩,躲到了杜大山身后。

杜十年不再看他们,他大步走到院子中央,那里有一个用来劈柴的木墩子。他举起手中的柴刀,阳光下,那缺口的刀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他运足力气,朝着那木墩子,狠狠劈了下去!

“咔嚓!”

一声巨响,木墩子被生生劈掉一大块!

杜十年拔出柴刀,指着那新鲜的断口,目光扫过杜大山、闫红儿、姚晶晶,一字一顿,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小小的院落里:

“今日!我杜十年,在此立誓!”

“与闫红儿、杜小天、姚晶晶,自此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老死不相往来!”

“屯长来了,族长来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话!”

“往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敢越界,犹如此墩!”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几张或震惊、或恐惧、或怨毒的脸,弯腰捡起地上的野鸡,转身,朝着屋门口走去。

经过李锦书和孩子们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

看着妻子那依旧苍白却带着难以置信神色的脸,看着女儿们那恐惧又夹杂着一丝好奇的目光,他心中的暴戾和冰冷瞬间褪去,被一种酸楚的温柔取代。

他放缓了声音,尽量柔和地对李锦书说:“外面冷,带孩子进屋。”又晃了晃手里的野鸡,“晚上,给孩子们炖肉吃。”

然后,他侧身,从她们身边走过,径直去了屋后的仓房,处理那只野鸡,留下院子里一群呆若木鸡的人,和雪地上那摊刺目的鸡血、以及被劈掉一角的木墩。

杜大山看着大儿子决绝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木墩,再看看吓得不敢说话的闫红儿和姚晶晶,猛地一跺脚,长长叹了口气,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颓然地转身,背着手,佝偻着身子走了。

闫红儿和姚晶晶面面相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究是没敢再闹,拉着各自的孩子,灰溜溜地跟着杜大山离开了这个让她们心惊胆战的地方。

院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风卷着雪沫,轻轻覆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屋门口,李锦书还抱着孩子站在那里,望着杜十年消失的屋角,又低头看看雪地上那个被劈开的木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她身边的几个丫头,也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大丫小声地问:“娘……爹……爹真的把后奶奶和婶子……赶走了?”

李锦书没有回答,她只是把怀里的七丫,抱得更紧了一些。心里那块冰冻了许久的坚冰,似乎被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刀,震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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