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2章

血腥味很重。

那是刚断气的野兽腥臊,混着男人身上常年洗不掉的汗味。

谢悍没说话。

猎刀垂在身侧。

暗红色的血顺着血槽蜿蜒,聚在刀尖。

滴答。

血珠坠进尘土,声音轻微,却像重锤砸在人心口。

晒谷场上死一般的静。

林红那声尖叫卡在嗓子眼,变成了拉风箱似的喘息。

她看着谢悍走近。

一步。

两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着她的神经。

“谢……谢悍……”

林红想退,脚后跟却磕在石块上,整个人瘫软在地。

谢悍停下。

居高临下。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没有情绪,只有看死物的漠然。

“谁干的。”

嗓音粗粝,像是砂纸磨过桌面。

林红哆嗦着指向乱石堆里的苏软软,牙齿磕得哒哒响。

“是……是她自己……我也没……”

咄!

寒光乍现。

带血的猎刀擦着林红的耳廓飞过。

死死钉入她身后的老槐树干。

刀尾剧烈震颤,发出嗡鸣。

几缕断发悠悠飘落,正好掉在林红鼻尖。

林红瞳孔骤缩。

一股温热顺着裤管流下,地面瞬间洇湿一片深色。

骚臭味弥漫开来。

“这一刀是警告。”

谢悍走过去,单手拔出猎刀。

他在树皮上蹭了蹭血迹,动作慢条斯理,甚至称得上优雅。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指着她。”

刀锋归鞘。

“断的就是手指头。”

林红两眼一翻,彻底软在那滩尿渍里。

围观的村民死死捂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喘。

谢悍转身。

那一身的戾气,在面向乱石堆时,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弯腰。

动作笨拙又小心,将苏软软打横抱起。

轻。

太轻了。

像是抱了一团棉花。

谢悍眉头死锁,心口那股闷气撞得生疼。

这么娇气的人,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受罪?

“谢悍!你还要造反不成!”

大队长王保国带着民兵气喘吁吁地赶到。

看到地上的尿迹和昏迷的林红,王保国太阳穴突突直跳。

“公然持械行凶!你想蹲篱笆子?!”

谢悍没理他。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苏软软的脸埋进自己颈窝,挡住刺眼的日头。

“去大队部。”

丢下这句,他抱着人,大步流星。

王保国一愣,随即暴怒:“你给我站住!今天这事没完!扣工分!全扣光!”

……

大队部。

办公桌被拍得震天响。

王保国唾沫横飞,还在强调“革命分工”和“集体纪律”。

谢悍把苏软软放在长椅上,脱下满是汗味的外套,垫在她头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

走到桌前。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皱皱巴巴、沾着汗水的大团结和零散毛票。

那是他退伍费,加上这几年拿命在黑市搏来的全部家当。

接着。

他解下背上那两头还在滴血的野猪崽子。

砰!

沉闷的巨响。

连带着那叠钱,重重砸在王保国面前。

桌上的搪瓷茶缸被震得跳了起来。

满屋死寂。

王保国骂了一半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桌上的东西黏住了。

两头野猪,少说一百多斤肉。

还有那一沓厚厚的钱,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在这个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年代,这是一笔能让人眼红的巨款。

“够不够?”

谢悍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

“这两头猪,加上这一百八十块钱。”

“买她一年的工分。”

王保国喉结滚动,艰难地把视线从肉上移开。

“谢悍,这不合规矩……”

“我没跟你讲规矩。”

谢悍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她在知青点受了欺负,身子骨也弱,这工分我替她买。”

“要么收钱收肉,给她开病假条。”

谢悍的大手按在猎刀柄上,指节泛白。

“要么,我把这大队部拆了,咱们去公社理论理论林红逼人干活的事。”

王保国后背一凉。

这煞星真干得出来。

而且……这两头猪,那是实打实的肉啊!

年底分红,能让社员们乐疯,他这个大队长脸上也有光。

“咳。”

王保国迅速抓起桌上的钱,给会计使了个眼色。

“既然苏知青身体确实不好……大队部也是讲人道主义的。”

“行了!这事特批!”

“以后苏软软不用下地,工分按满分算,但这钱和肉算你自愿支援集体的!”

窗外围观的社员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全副身家!

还有两头猪!

就为了让媳妇在家里睡觉?

这谢悍是疯了,还是中了邪?

谢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转身抱起长椅上的苏软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横劲儿,让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心里酸得冒泡。

凶是凶了点。

但这男人,是真舍得给媳妇花钱啊!

……

回家的路上,日头偏西。

谢悍走得稳当。

苏软软悄悄睁开一条眼缝。

刚才那一幕,她听得真切。

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同时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

这傻男人。

那是全部家底了吧?

“老公……”

她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小手勾住谢悍粗糙的脖颈。

谢悍脚步一顿,低头。

正好撞进那双狡黠明亮的眸子里。

哪还有半点晕倒的样子。

“装的?”

谢悍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手疼嘛。”

苏软软把磨红的掌心摊开举到他眼前,理直气壮地撒娇。

“而且那个林红好吵,我就想让你来救我。”

“老公刚才砸钱的样子,全村最帅!”

谢悍看着那只嫩生生的小手,掌心确实红了一片。

心里的火气瞬间散了个干净。

“娇气包。”

他低骂一句,手臂却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以后不用去了,老子养得起。”

苏软软把脸埋在他胸口,嘴角上扬。

养得起?

她想起刚才那桌子钱和肉。

这男人现在怕是比脸都干净了。

回到谢家老宅。

两间破土坯房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萧瑟。

门板漏风,窗户没纸。

谢悍把苏软软放在那张硬板床上,转身去了灶房。

不到半分钟,他又出来了。

那个刚才在大队部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站在门口,神情居然有些局促。

他抓了抓头发,眼神飘忽。

“媳妇。”

“那啥……”

“刚才为了给你出气,装得有点过头了。”

苏软软撑着下巴,明知故问:“怎么啦?”

谢悍指了指空荡荡的灶房,老脸一红。

“米缸空了。”

“钱也没了。”

为了赎她,他真的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不仅没钱,连明早的下锅米都没了。

“咕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在这个尴尬的时刻响了一声。

谢悍立刻捂住肚子,转身抓起墙角的破篮子。

“我去后山挖点野菜,你别乱跑。”

“等着,老子肯定不让你饿肚子。”

说完,逃命似的冲了出去。

背影看着既狼狈,又透着一股子让人心酸的倔强。

苏软软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

脸上的笑意淡去。

她摸了摸肚子。

空间里有的是大鱼大肉,满汉全席都凑得齐。

可怎么拿出来给这个“穷光蛋”老公吃,还是个大问题。

总不能直接变出一桌子红烧肉吧?

得想个法子,把空间里的物资“洗白”。

正想着。

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很轻。

鬼鬼祟祟。

苏软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谢悍刚走,这就有人摸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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