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2章

王婶走了。

屋里那股刚刚被冲散的诡异,再次无声地聚拢。

苏软软坐在床边,低垂着头,两根白嫩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能清晰感觉到,身旁男人投来的视线。

那视线不再像昨晚那般冰冷,却多了一丝滚烫的、不加掩饰的探究。

回门。

知青点。

这三个字,像三把生了锈的钥匙,正被他拿在手里,准备去撬开她过往的锁。

他想查她的底。

苏软软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一夜,两人同床异梦。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软软在睡梦中动了动,感觉身边的床铺一空。

她掀开一条眼缝,只看到谢悍高大挺拔的背影,裹挟着清晨的寒气,拉开门,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屋外的晨雾中。

去做什么?

苏软软翻了个身,把脸蛋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嘴角压不住地向上翘起。

还能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给她这个“新媳妇”,准备一份足够体面的回门礼,好光明正大地去她的“娘家”一探究竟了。

这场戏,她乐意奉陪。

……

日头升起老高,苏软软才伸着懒腰慢悠悠地起床。

她刚用温水洗了把脸,院门就“吱呀”一声被一股大力推开。

谢悍回来了。

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挡住了大半光线,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崭新的铁皮罐子。

男人走到桌边,将手里的东西重重放下。

“砰!”

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灰尘都跳了跳。

苏软软好奇地凑过去。

一股霸道的、混合着鸡蛋和糖精的甜香,不由分说地钻进鼻腔。

是鸡蛋糕!

这个年代堪称顶级奢侈品的点心,油纸包都浸透了油光。

她的目光又落向那个铁皮罐子。

红色的罐身上,印着“麦乳精”三个烫金大字,在昏暗的屋里闪着金贵的光。

这更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得用工业票才能换到,是能让全村小孩都馋哭的宝贝。

苏软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她太清楚这两样东西在这个匮乏的年代意味着什么。

这几乎是一个普通农户一整年都攒不下的家当。

这个男人,为了给她回门挣足面子,也为了撬开她过往的壳,是真的下了血本。

苏软软的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

有演的成分。

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又酸又涨的情绪在心口蔓延。

“你……你哪儿来的钱和票?”

她的声音带上了无法控制的颤抖,抬头望向他。

谢悍却猛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将脸转向一侧,只留给她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

“让你拿着就拿着,废话真多。”

他语气又冲又凶,十足的恶霸派头。

可苏软软却看得分明,他那露在外面的耳朵,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这个男人。

真是……可爱的要命。

苏软软心里轻声吐槽,眼泪却“啪嗒”一下,大颗地砸了下来。

她猛地扑过去,从背后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了他精壮的腰。

柔软的小脸,严丝合缝地贴在他滚烫而坚实的后背上。

“老公,你真好……”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像一把小刷子,在他心尖上轻轻扫过。

谢悍的身体,霎时间僵成了一块铁。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紧地抱着。

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混着女孩身上独有的、若有似无的香气,像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

“松……松手!”

他喉结剧烈滚动,嗓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不松!”

苏软软反而抱得更紧了,还故意在他宽阔的背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

“你花了这么多钱,我……我心里难受……”

她一边抽噎,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

这鸡蛋糕,口感也太粗糙了,糖精味齁得慌。

这麦乳精,甜得发腻,哪里比得上她空间里新西兰空运的德运奶粉。

不过嘛,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感动到哭吧。

谢悍被她磨得浑身燥热,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老子乐意。”

苏软软“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她终于松开手,胡乱擦了擦眼泪,像一只偷吃到糖果的小狐狸,心满意足。

“那你等我一下!”

她说着,转身就跑回了昏暗的里屋。

谢悍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以为,她看到这些东西,会心虚,会不安,会露出马脚。

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就在他出神时,苏软软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她白嫩的小手里,郑重地捧着一个东西,像献宝一样高高举到他面前。

“老公,你看!”

谢悍的目光落了过去。

那是一根……植物的根茎?

足有成年男人手腕粗细,通体呈均匀的淡黄色,表皮带着一圈圈清晰的螺纹,顶端还缀着几根纤长的红色须子,形态完美得不像凡物。

一股无法形容的、清冽又奇异的浓香,从那根茎上散发出来,仅仅是闻上一口,就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了一遍。

谢悍的双眼,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他是在山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什么天材地宝没见过。

可眼前这个东西……

他认不出来!

但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在疯狂叫嚣:这是宝贝!能换一座金山的绝世宝贝!

苏软软却像是完全没察出他神色的剧变。

她那张哭得红扑扑的漂亮小脸上,洋溢着一种“我超能干,快夸我”的天真与得意。

“老公,你花了那么多钱,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破费呀!”

“这是我前两天去后山挖野菜的时候,顺手挖到的!”

“你看这个‘萝卜’,长得多好啊!比我见过的所有萝卜都好看!”

她一脸骄傲地大声宣布。

“闻着可香了!炖汤肯定特别好喝!”

“咱们也把它带上,一起当回门礼!也让知青点的姐妹们都开开眼,尝尝鲜!”

萝卜……?

谢悍死死盯着苏软-软那双清澈见底、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

他又低头,看了看她手里那根足以在黑市上掀起血雨腥风的……“萝卜”。

他沉默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的情绪,狠狠冲刷着他的心脏。

这个傻媳妇!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是关键时刻能吊着人命、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宝贝!

她居然……把它当成了品相好点的萝卜干?!

还要拿去送人?!

谢悍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狂跳。

他想骂她败家,想吼她愚蠢。

可看着她那副“我为这个家做了巨大贡献”的自豪小表情,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呵斥,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后,只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叹息。

他心里那根名为“怀疑”的尖刺,再一次,被一种名为“心疼”的滚烫情绪,给层层包裹了起来。

他想,自己娶的,或许不是什么身怀秘密的妖精。

而是一个……运气好到爆棚的……傻子。

一个需要他死死盯着,才不会把传家宝当萝卜送人的傻媳妇。

谢悍伸出那只布满厚茧的大手,从她手里接过了那根沉甸甸的“萝卜”。

触手温润,仿佛蕴含着奇异的生命力。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找来一块最干净的布,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地把这根“绝世好萝卜”包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和鸡蛋糕、麦乳精一起,郑重地放进了一个竹篮里。

苏软软看着他那珍而重之的动作,心里的小狐狸尾巴都快摇上了天。

搞定!

她看着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竹篮。

有谢悍用血汗钱换来的、撑足了场面的鸡蛋糕和麦乳精。

也有她贡献的、足以充当“王炸”底牌的“超级大萝卜”。

这份回门礼,堪称完美。

谢悍提上沉甸甸的篮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走了。”

“嗯!”

苏软软立刻挂上最乖巧的笑容,小步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知青点的乡间小路上。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可两人心里都清楚。

他们不是去走亲戚的。

是去上战场的。

而那份注定要掀起轩然大波的回门礼,就是他们投向战场的第一颗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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