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眼睛一眨不眨,极认真地看着他。
秦淮呼吸微顿,好半晌才移开视线,手指在袖中攥紧,压下翻涌的情绪。
“明知故问。”
“我不知。”
黎枝竖起两根手指,非常认真,“我的记忆停留在2019年,这六年对我来说一片空白。我发誓,没有骗你。”
熟悉的起誓动作,让秦淮有片刻的恍惚。
记忆被拽回初遇黎枝的那个午后。
他和江野靠在教学楼栏杆上喝着汽水,阳光正好,目光不经意间,被操场上的一道身影吸引住。
齐刘海的女生,身材纤细,皮肤在阳光下白到发光,怀里捧着最新款的笔记本、游戏机和手机。
烈日当空,她热得满头大汗,连路都看不见,却在卑微地追着前面走路飞快的男生。
“阿年,寒假听你说喜欢这些东西,我全都买来了,希望你能收下。”
“谁准你自作主张了?”被称作阿年的男生终于停下脚步,斜眼睨她,“黎枝,别以为有钱就可以替别人做决定,我想要什么,会靠自己的努力获得。”
女生笑容一僵,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买了两份,还有一份是何杰的,你们可以一起玩。”
阿年装作不在乎地瞥了眼女生怀里的东西,其实心动的要命。
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最少五万,比他家卖一年豆腐的收入都要多。
“这些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别人问起,总归影响不好……”
“是你兼职赚来的!”女生连忙接过话,竖起两根手指,“我发誓,绝不会乱说。”
“行吧,既然你非要送,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阿年接过东西就走,连余光都懒得施舍。女孩却开心地在原地蹦跳起来,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那两个人你认识?”秦淮用手肘碰了碰身旁忙着看辣妹的江野。
江野顺着他目光瞥了一眼,不以为意:“表演系的系花黎枝,家里开了个小公司,至于软饭男宋津年,家里好像是……卖豆腐的?家里砸锅卖铁才供上西大。黎大小姐倒贴穷学生的英勇事迹,学校人尽皆知。”
“系花?”秦淮望着她渐远的背影,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汽水,“空有脸蛋,毫无眼光。”
……
“喂,你在想什么?”
甜软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拽回。
眼前的女人,眼神与记忆中十八岁的少女如出一辙。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不像撒谎的样子。
秦淮甚至阴暗的庆幸,黎枝失忆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坏透了。
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恢复了惯常的疏离。
“我会联系医院给你做检查。等记忆恢复,你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黎枝眼睛倏地亮起,带着期待望向他:“所以你愿意相信我了,对不对?”
秦淮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外。
汽车驶回半山别墅。
秦淮开口下车,黎枝小步跟在他身后。
等她进门,他已脱下外套,径直上了二楼。
“黎小姐回来了,这是江医生特意嘱咐的,对您身体好,要喝光哦。”王妈端来一碗刚熬好的药膳,小心翼翼地开口。
黎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药膳香气扑鼻,她食欲顿开,在餐桌边坐下。
“王妈,很晚了,您先去休息吧,碗我来洗就好。”
王妈受宠若惊,“这怎么行……”
黎枝放下汤勺,轻声问:“以前的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见王妈欲言又止,她笑了笑:“没关系,您实话实说。”
“黎小姐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王妈斟酌着用词,“以前要是饭菜不合口味,您会摔盘子,还……还会对先生动手。”
“我?”黎枝震惊,“打秦淮?”
王妈点头。
黎枝陷入茫然。
不过六年,她怎么还从恋爱脑变成泼妇了?面对那么帅的一张脸,她是怎么忍心动手的啊?!
吃完东西,黎枝回房洗了澡。
迟迟不见秦淮回房,她开门出去,看见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便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冷灰色墙面,满架藏书,一股雪松与旧纸张的味道。
最里间亮着灯,黎枝等的无聊便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咔哒——”
门锁打开。
她一抬眸,就撞入一片氤氲着水汽的景致。
秦淮站在浴室门口,上身未着寸缕,薄肌在灯光下展露无遗,腰腹紧实分明,一条白色浴巾松垮地系在腰间,勾勒出利落的髋线。水珠滚过胸膛,没入腰腹间的沟壑,最终消失在那片引人遐想的阴影边缘。
极品啊!
她居然吃这么好。
“看够了?”
黎枝回过神来,脸颊瞬间烧透,慌忙捡起掉落的手机,指尖都在发烫。
救命,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了。
“有事?”他问,目光沉静。
黎枝拘谨地站起身,话语磕绊:“我、我看你一直没回房……想叫你一起……睡、睡觉。”
秦淮双眸微微眯起,透出危险的气息。
她只穿了件丝质吊带睡裙,发梢还滴着水,显然也是刚沐浴完。
这次,看来是有备而来。
他一步步逼近,她不自觉后退,直到膝弯撞上沙发边缘,跌坐进去。
他单膝抵上沙发,俯身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喑哑:“黎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们不是夫妻吗?”她仰起脸,努力维持镇定,“夫妻难道不是应该睡在一起吗?”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上自己心口。
那里,心脏失控地剧烈跳动,胸口绷紧的肌肉,正极力隐忍克制着。
“你说的睡觉,”他喉结滚动,嗓音带着危险的蛊惑,“是名词……还是动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