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扑通!”
接连两道落水声响起。
温青釉和步钟窈不知怎么回事从游艇甲板上跌落,坠入了墨蓝的海中。
“唔……”
温青釉不会凫水,本能支使她想要探出头呼吸,脚踝却传来一阵拉扯。
整个身体没入冰凉的海水中。
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挤压。咸涩的海水呛入口鼻,窒息感扼住呼吸。
与海水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恐惧感。
步钟窈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这些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的或权贵或富家子弟,初初显露圣铂莱特阶级的阴暗一面。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尾甲板亲水区一下乱了起来。
“救……命……唔。”
温青釉的呼救声来不及喊出,身体被一股拉力拽着往下拖。
混乱中,步钟窈转而身形矫健地向海面上游去,与温青釉擦身而过,回头看向下坠的温青釉,面上涌现得逞之色。
特招生,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欢迎来到圣铂莱特——贵族学院。
步钟窈不再停留,径直浮出水面,大大地呼吸了一口,面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还不待她继续表现,耳边响起一道清晰利落的入水声,穿透水层的阻隔。
“言非!”卡洛斯扶在二楼围栏前,朝海面尚未平静的那圈波澜喊去。
“言非!”慕容宸也没想到言非听到温青釉落水后竟然会这么做。
什么?言非少爷?!
步钟窈被安全员带到游艇上时,一脸不可置信。
同时,恐惧感缓慢爬上她的后背。
要是温青釉真的被言非少爷救起来,她会不会将水里发生的一切告诉言非少爷……
水面迟迟没有人上来,卡洛斯和慕容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全员和救生小艇已经全部出动。
水下。
温青釉缓缓闭上眼睛。
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被水流轻易卷走,无声沉向深处。
额前总是刻意垂落的刘海也被水流温柔又霸道地拂开,海藻般的长发向四周飘散铺开。
模糊的视线,混乱的水波。
直到,一道身影破开水的屏障,迅捷地向她靠近。
他精准地揽住她下沉的身体,手臂坚实有力。
就在这混乱的水下,言非看清了温青釉的真实相貌。
没有了眼镜的遮挡,没有了刘海的掩盖,一张脸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水流拂去了所有伪装,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被水浸湿的眉眼清晰如画,长睫湿濡,沾着细碎气泡,宛如易碎的艺术品。
一种不染尘埃,又极具冲击力的美。
在这片摇晃的蓝色光晕中,令人感觉到不真实。
惊艳的神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随即被绝对的专注取代。
温青釉显然要撑不住了。
言非没有丝毫迟疑,手臂收紧,一只手捧住她的下巴,渡了口空气给她。
紧接着,带着温青釉迅速向上方那片光亮游去。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新鲜空气涌入肺腑,海面上阳光刺目。
言非调整着呼吸,温青釉无力地被他拥在怀里。
“快!在那边!”
安全员控制着救生小艇向终于浮出水面的两人靠近。
卡洛斯和慕容宸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从小就学习各种救生技能,想要他们的命,没这么简单。
望见头发披散靠在言非胸膛前看不清神色的温青釉,卡洛斯眼眸微眯。
言非的反应太让他意外了。
“言非少爷,这边!”
救生小艇靠近,言非很快在安全员的协助下带着昏迷不醒的温青釉上了船。
“青釉!醒醒!温青釉!”
没有反应。
温青釉的脸此刻毫无血色,苍白得透明,长睫紧闭,在水珠映衬下更显脆弱,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声息的琉璃造物。
“该死!温青釉,你还没还清欠我的债,敢出事!”
言非心头一紧,没有丝毫犹豫,托起她的下颌,深吸一口气,俯下身,精准地覆上那双失去血色的唇瓣。
触感是冰凉而柔软的。
他将气息平稳而有力地渡入。
一次,两次……
言非来得及时,温青釉在水里本就被他渡了口空气,缓解了窒息的情况,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还听见了言非的催债声。
眼睫轻颤,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言非再次俯身时,就对上那双迷蒙的乌黑眸子。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静止。
言非支在温青釉身旁的手一顿,下意识收紧,臂弯曲起,他继续俯下身。
唇瓣相触的那刻,身下躺着的人似乎没反应过来,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这次不是渡气,只是单纯的一个安抚的吻。
言非安抚自己的一个吻。
起身的瞬间,言非撇过头去,耳尖不知什么时候红了。
他烦躁地将垂落的湿发向脑后拂去,大背头的造型完整地露出他饱满的额头,还有清晰利落的五官。
此时五官表现出别扭又烦躁的复杂表情。
他害羞什么?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亲了。
水下那次才是第一次。
不过当时救人要紧,他都没什么印象了。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软软的,凉凉的,好像还有点麻麻的。
“咳咳……”温青釉坐起身,脸色还是很苍白。
言非听见声响当即转回身体,蹲在她身前扶住她后肩,“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青釉摇摇头。
“你怎么突然落水了?没吓着吧?”言非不是蠢货,怎么会以为这事是单纯的意外。
他开游艇出海玩儿这么多次,怎么偏偏带着温青釉的这次就出事了。
温青釉下意识往游艇上看,触及某人的身影时,很快收回了目光,有些惶惶。
言非微抬下巴,眼眸一深。
他脱下外套,罩在温青釉身上,然后打横将人抱起。
这副模样让别的男人看到,他会不爽。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知道的。”
言非吩咐安全员把小艇往卡洛斯号靠近,他要登船,带温青釉去休息室。
两人都需要换一身衣物。
温青釉显然已经着凉了。
登上卡洛斯号,言非使坏颠了下怀里的人。
感受到温青釉收紧的胳膊,言非嘴角微扬。
“为什么不敢说,温青釉?你好像还不太清楚你男朋友是谁。”
即墨言非,这座孤岛的主人之一。
就算是卡洛斯筹办的这次游艇派对,他也是主人级别的存在。
其他人都是受邀过来捧场的客人。
哪儿有主人被客人欺负还不敢说的道理。
“我头晕。”温青釉反应半天,只憋出来三个字。
比起自己说出来,还不如让言非直接去查,小白花就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好好待着就行,指控别人这种事,不是得益最多的做法。
“别转移话题,不许头晕,说,你男朋友是谁。”言非嘴上恶劣,步伐却是稳健地抱着温青釉向自己的专用休息室走去。
“是你。”
“我是谁。”
“言非。”
温青釉头靠在言非宽大坚实的肩上,仿佛真的头晕。
“真的头晕?”言非一下恢复正色,脚下的步子加快。
“嗯。”
听出来言非话语中的关切,温青釉嘴角微微上扬。
系统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恭喜,你赌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