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
“周小姐，周先生之前挣扎太厉害了，头部受到的撞击导致神经状况极不稳定。”
“现在如果强行对脑皮层进行深层记忆提取，脑死亡的风险超过百分之七十，这手术知情通知协议……”
“我签！”
周欣屿抓过笔，在知情同意书的风险告知栏上重重划下几笔，签下名字，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我只要真相！其他的，我不管！”
她的笔尖几乎戳破纸张。
听着周欣屿签字的那力道，仿佛也戳穿了我心里最后一点微末的、可笑的念想。
我开始猛地挣扎起来，不顾一切地想逃离这张冰冷的台子。
针管阵列随着我的动作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放开我！周欣屿，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轻易地制住我，用束缚带将我的手腕、脚踝死死固定，冰冷的皮革勒进皮肉。
“后悔？”
周欣屿俯身，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声音却冷得像冰，
“我看着衍屿的遗体时，就已经在地狱里了。”
“陈锋，今天就算你死在这台上，我也要看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细长的针管缓缓贴近我的太阳穴，冰凉的触感让我全身汗毛倒竖。
“周小姐，我们开始了。”医生按下控制钮。
第一波微弱的电流涌入脑海，像细密的针扎。
眼前的光影开始晃动、旋转，最终定格成一幅鲜明温暖的画面——
“姐夫，快试试这件！你穿肯定好看！”
记忆里的周衍屿才十九岁，笑得像个小太阳，举着一件帅气的夹克在我身上比划。
那是我入赘周家的第一个月，人生地不熟，沉默寡言。
是他，主动搭上我的肩膀，带我逛遍江城，叽叽喳喳地告诉我周欣屿小时候的糗事，驱散了我所有的不安。
“你别怕，我姐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揍她！”
……
周欣屿额角跳了跳，开口：“我要真相！”
医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加大了电流，画面开始跳跃。
昏暗的小巷，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围住了我们，污言秽语伴随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姐夫，你快跑！去路口报警！”
周衍屿一把将我推向巷口，自己却转身拦住了追上来的人。
他那么瘦，张开手臂的样子却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头时，看见一道寒光闪过，衍屿闷哼一声，腰侧瞬间被血色浸透……
“停！”
周欣屿的暴喝将我从记忆里拽出。
她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悬浮在空中的全息影像，眼睛红得吓人：
“李医生，我给你付了五千万，可不是来让你过家家的。我说要看看我弟弟出事那天的记忆，你是听不懂吗？”
“周小姐，抱歉，我只能尽量一试。”
医生为难地打断周欣屿，“目前提取到的都是记忆表层的情感关联片段，属于病人潜意识里比较强烈的部分。”
“关于事发当天的具体经过……似乎被一种强烈的情绪屏障封锁了，病人的潜意识在抗拒回忆那段记忆。”
“抗拒？”
周欣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是心虚！是害怕真相暴露！我不管什么屏障，给我破开它！”
“我要看那天晚上！看那个畜生的脸！”
“这需要加大提取强度和神经刺激液的剂量，但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出现波动，风险会进一步……”
“加！”
周欣屿毫不犹豫，“所有后果，我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