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6
商邵的手指死死扣着我的下巴。
我被迫仰着脸，对上他布满阴鸷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怒火与难以置信，像要将我吞噬。
“裴汐，我再说一句，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疼得蹙紧眉头，眼泪差点被逼出来，心里却满是荒谬。
这孩子是谁的，跟他商邵有什么关系？
十年婚约，他待我如空气。
我记得他拍戏三个月不回家，我发着高烧还要按他的吩咐炖燕窝送到剧组，结果却看到他搂着裴贞的照片被粉丝疯传。
他生日那天，我熬夜做了他爱吃的长寿面，他却留书说要去普陀山给裴贞祈福，连一句交代都没有。
我记得无数个深夜，他醉酒归来，嘴里喊的永远是阿贞，对我递过去的醒酒汤视而不见，甚至嫌我碍眼，让我滚回客房。
这十年婚姻，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他需要一个人替裴贞守住商家少奶奶的位置，我需要一个身份让妈妈在地下能安心。
我们早就约定好，互不干涉私生活。
他对我的一切从不过问，现在却来管我孩子的父亲是谁，这难道不滑稽吗？
“商邵，你放开我。”
我咬着牙，声音因为下巴被钳制而有些含糊。
“这孩子是谁的，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黑眸里的怒火更盛。
“裴汐，你算准了时间是不是？”
“颁奖礼庆功宴那晚，你明明跟我回了酒店，现在告诉我孩子不是我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庆功宴那晚我确实喝多了，但绝对没有跟商邵走。
他大概是把别人错认成了我，或者根本就是记错了。
毕竟在他眼里，我和空气没什么区别，记错也不足为奇。
还没等我辩解，一旁的裴贞突然哭出声来。
她捂着小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邵哥，你别逼妹妹了。”
她哽咽着，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
“我早就该想到的，妹妹这些年在你身边，怎么可能甘心只做个摆设。”
“她心里肯定早就有别人了，不然怎么会说孩子不是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拉商邵的胳膊。
“邵哥，你别执着了，就算她背叛了你，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这才是我们的希望啊。”
可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商邵衣袖的瞬间，商邵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抬手将她推开。
“别碰我！”
裴贞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病房冰冷的门框上。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神里满是错愕与不敢置信，仿佛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商邵，会第二次推开她。
我也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商邵。
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我身上，眼神里的阴鸷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再说一遍，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深吸一口气，下巴的痛感让我格外清醒。
既然话已经说开，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不是。”
我一字一顿地说，眼神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商邵，这孩子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忘了吗？当年签婚前协议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不想做有名无实的商家少奶奶，我想正常谈恋爱。”
“是你自己说的，随便我。”
“这些年，你忙着惦记裴贞，忙着你的影帝梦，什么时候管过我？”
“你以为我真的像你看到的那样，对你痴心妄想，围着你打转？”
我自嘲地笑了笑。
“商邵，你太自作多情了。”
“我只是在履行协议，拿我该拿的，做我该做的。至于我的私生活，你从来都没资格干涉。”
“你说什么……”
商邵的身体猛地一震，掐着我下巴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当年说过……”
他确实说过。
我还记得那天在裴家书房。
他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手里把玩着裴贞送他的玉佩。
漫不经心地听完我的话，嗤笑一声说：“随便你，只要别给商家惹麻烦，别让我知道，你爱跟谁谈恋爱跟谁谈。”
他当时的语气满是不屑，仿佛我谈恋爱是多么掉价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他大概是笃定我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除了他之外没人会要，所以才敢说出那样的话。
可他万万没想到，我不仅谈了，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没骗你。”
我挣开他的手，揉了揉生疼的下巴。
“当年的话，你自己忘了，我没忘。”
“这孩子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