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宣判是吧?好,很好。”
“我给你三天时间,去给你女儿准备一口好点的棺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不不不,一口不够。”
“你也要一口。”
“我保证在宣判结果出来之前,你们父女俩,会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人间蒸发,懂吗?就像两滴水滴进了沙漠里,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他伸出手指,狠狠地点了点陈煊的胸口。
“到时候,你那些所谓的证据,你那些疯狂的理论,还有什么用?”
“人死了,案子自然就撤了。”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女儿,在你面前,慢慢地痛苦地死去。”
“然后,再送你下去陪她。”
“我会让你们在下面,好好团聚!”
说完他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身后的两个保镖,也面无表情地向前逼近一步。
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将整个走廊的空气都凝固了。
周围路过的法院工作人员,无不噤若寒寒,纷纷绕道而行。
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死亡威胁!
陈煊终于有了反应。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正在拨号的界面,号码是110。
李永庆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陈煊手里的东西,瞳孔骤然收缩。
“刚刚你说的话,这里的录音笔,都录下来了。”
陈煊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一起都在意料之中。
在模拟法庭时,他就模拟到了这一情况,所以他早已做好了因对之策。
“另外,我的手机从你拦住我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和警方通话。”
他晃了晃手机,让李永庆能清楚地看到屏幕。
“我想,刚才你对我本人,以及我女儿发出的死亡威胁,我们英勇的人民警察,应该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李永庆身后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保镖。
“还有这两位先生,刚才对我做出的威逼动作,应该也被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完整地拍下来了。”
“李永庆先生。”
陈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现在,正式以我个人的名义,再送你一份大礼。”
“我控告你恐吓罪,以及意图伤害证人及律师罪。”
“另外,鉴于你刚才的言论,已经明确表露出了伤害我女儿的意图。”
“我将立刻向法庭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并向警方申请,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控。”
“你……”
李永庆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击。
竟然又一次,精准地踩进了对方早就挖好的陷阱里!
这个男人,他每走一步,后面都跟着一百个陷阱!
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名刚刚还在维持法庭秩序的法警,在一名警官的带领下,迅速冲了过来。
为首的警官,正是之前负责陈天霖跳楼案的张队。
他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又看了一眼陈煊,最后将锐利的视线锁定在李永庆的身上。
“李永庆!”
张队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涉嫌在公共场所,公然威胁他人人身安全,干扰司法公正!”
“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两个法警上前,一左一右,再次架住了李永庆的胳膊。
陈煊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收起录音笔和手机,转身,与被押解的李永庆擦肩而过。
离开法院,陈煊没有片刻停留。
他径直打车,奔赴南城第一人民医院。
出租车穿行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之间,窗外的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庭审的每一个细节,回放着李永庆最后那疯狂而怨毒的诅咒。
但他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当愤怒和复仇的欲望达到极致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冷静。
推开重症监护室外的隔离门,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再次涌入鼻腔。
三天前,他站在这里,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连呼吸都带着绝望的苦涩。
而现在,他虽然依旧疲惫,但心中却燃着一团火。
一团名为希望和复仇的火焰。
他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中默念。
霖霖,爸爸快赢了。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轻声告诉他,今天下午可以进行短时间的探视。
陈煊换上无菌服,戴上口罩和头套,经过一番复杂的消毒程序后。
走进病房。
冰冷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生命在倒计时。
陈煊在女儿的病床边坐下。
他看着女儿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微蹙的眉头,心中一阵绞痛。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握住了女儿冰凉的小手。
那只手小小的,软软的,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霖霖,爸爸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前所未有的温柔。
“爸爸今天在法庭上,把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都打趴下了。”
他开始慢慢地,详细地将今天庭审的经过,一点一点地讲给女儿听。
他讲自己如何面对对方律师天团的攻击,如何将他们引以为傲的辩护逻辑一一击溃。
他讲到自己引用法条,将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全部定性为刑事犯罪时的场景。
“……那个叫金世杰的律师,号称南城常胜将军,你知道吗?”
“爸爸说到一半的时候,他脸都白了,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他讲到自己放出那些视频证据时,整个法庭的反应。
讲到李小曼是如何被自己一句话问到当庭崩溃,把所有罪行都招了出来。
“她哭了,哭得特别惨,抱着头尖叫,说她错了。”
“可是晚了,爸爸不会原谅她们的。”
他讲到自己最后提出的那个,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分类叠加量刑理论。
“霖霖,爸爸跟法官说,她们的理论刑期,应该超过八十年。”
“爸爸要让她们这辈子,都烂在监狱里,为你赎罪,一个都跑不掉。”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哽咽。
这些话,既是说给女儿听,也是一种自我复…和情绪的宣泄。
这三天来,他承受的压力,比过去四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没能忍住,从他的眼角滑落,砸在女儿冰冷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
陈煊突然感觉到,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的那几根纤细的手指,似乎……轻轻地动了一下!
那触感极其微弱,就像是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