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她轻声开口,目光坚定,“让女儿去试试吧。殿下安危要紧。”
苏明远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眸,又看看陆将军恳切的神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再次踏入那间弥漫着药味和压抑气息的房间,苏静妤的心比上次平静了许多。太医正在床边束手无策,一碗浓黑的汤药放在一旁,已然半凉。
她走到床边,见萧景湛双目紧闭,脸色潮红,薄唇干裂,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紧锁着,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偶尔会发出模糊的呓语,不是“杀”,就是“退”,字字带着沙场的血腥气。
苏静妤深吸一口气,对太医和侍女们柔声道:“诸位辛苦了,暂且休息片刻,这里交给我吧。”
众人如蒙大赦,退到外间。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先试了试汤药的温度,已经凉了,便示意门口的侍女拿去温一温。然后,她如法炮制,背过身,悄然将一滴灵泉滴入一杯温水中。
这次,她没有用巾帕,而是用一把小巧的银勺,舀了少许泉水,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唇边。
“殿下,”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江南最柔和的春风,“喝点水,会舒服些。”
或许是她的声音带着天然的安抚,或许是灵泉那纯净的气息本能地吸引着濒临失控的身体,当微凉的勺沿触碰到他的唇瓣时,萧景湛竟真的微微张开了嘴。
苏静妤心中一喜,耐心地、一点点地将水喂给他。他的喉结滚动,顺从地咽下。喂了几勺后,他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
她放下水杯,又用沾了灵泉水的软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珠和干涸的唇。她的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和灵泉的清冽气息,丝丝缕缕地萦绕在萧景湛的鼻尖。
昏沉中,萧景湛感觉自己仿佛从无边炼狱,坠入了一片温暖的云锦里。周围不再是血腥和杀戮,而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清甜宁静的香气。
有一只极其柔软温暖的手,在为他拭去痛苦,带来难以言喻的慰藉。他下意识地朝那温暖的源头靠了靠。
苏静妤见他似乎安稳了些,便大着胆子,伸出纤纤玉指,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按揉着他两侧的太阳穴。这是她以前跟中医学的,能缓解头痛。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雨声渐歇,只剩下檐角滴水的嗒嗒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静妤手腕都有些发酸时,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不再是痛苦的呓语,而是如同卸下重担般的舒缓。
她低头,对上了一双虽然依旧带着血丝,却已然恢复了几分清明的眼睛。
那双凤眸不再冰冷锐利,而是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和探究,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
苏静妤的心猛地一跳,像被抓住了做坏事的孩子,连忙想收回手。
却不想,一只滚烫的大手更快地覆上了她按在他太阳穴的手背上,将她的柔荑轻轻握住。
他的手心因为高热而灼烫,力道却不再像上次那般粗暴,只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禁锢着她的逃离。
“别走。”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低沉得仿佛耳语,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像初绽的桃花。
“……苏静妤。”她声如蚊蚋,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