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开始不说话了。
总不能说亲眼撞见有女生朝他表白，被拒绝了之类的尴尬话题吧。
陆鹤声被她的冷漠一噎。
他话锋一转，主动换了个话题，演讲过后的嗓音带着些低哑。
“学妹，我那件西装外套，你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暴雨天借给你，不正眼看人就算了，连句谢谢都没有，学妹想偷偷私吞吗？”
林听脸颊顿时染上了深深的羞愧。
她以为外人碰过的外套，陆鹤声是不会再要的，没想到竟会被他误以成爱占小便宜的人。
“我今天才洗好。”林听撒了个小谎，手指都不自觉绞在一起。
她大脑飞速运转三秒，又给男人提了个解决方案。
“如果你很急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宿舍拿。”
陆鹤声轻笑一声，顺手替她把发丝上的碎叶拿了下来。
“不急，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手指很自然点了点林听的手机：“先加个微信，到时候联系你。”
男人这句话像是千斤顶，砸得林听的心猛地下坠。
……他果然把自己忘了。
林听提醒他：“我们好像加过好友。”
陆鹤声：“是吗？”
说完，他已经解锁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上下翻找了起来。
林听从来没觉得十秒钟会过的这么煎熬。
陆鹤声语调扬了扬：“找到了。”
“高一综合2班，林听。”
“最后一次对话是我发的，下周六在云顶酒店里举办成人礼，妹妹要不要来？”
男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念了出来，像极了公开处刑。
陆鹤声看着她确认：“这是你的微信吗？林听妹妹。”
他刻意咬重了后面的称呼。
林听点点头，朝他心虚“嗯”了一声。
陆鹤声把聊天记录摆在她眼前，意有所指地问着，“当时怎么不回哥哥消息？”
三年前无声无息的抽离，此刻却被主人公当着面秋后算账。
林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圆话。
毕竟高中时他身边的朋友总是换着一波又一波。
除了沈枭、南霁云那几个发小，陆鹤声并不会在意任何人的动向。
可能是没人会不识好歹，对陆鹤声的消息已读不回吧，所以被他记得格外清楚。
林听破罐子破摔：“我…应该是用意念回复了吧，没收到说明你心里没我。”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冲动，捂住了自己的嘴。
死嘴，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呢？
言多必失，大概形容的就是她这种。
陆鹤声难得气笑：“林听你可真行。”
林听向前一步仰头看他，扯了扯他衣角，语气认真安慰着。
“别生气了，高中过去的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衣服会按时还给你的。”
陆鹤声没吭声，双手下意识想去拿烟，却发现不在口袋里。
门口响起叮里当啷的钥匙碰撞声，楼里阿姨进来赶人。
“还不走吗？同学，要锁门了。”
–
林听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节奏上。
虽然少了些情绪上的波澜，倒也平静和充实。
除了大四寥寥的几节课，其他时间就是去上家教，偶尔也会和朋友出去玩，享受最后的校园生活。
只有方知晓看出了她这个人机舍友，似乎有点不对劲。
像是得了一种难以启齿的相思病。
“听听，你都已经盯着课本第一页发呆十分钟了，”方知晓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听这才回过神，慌乱地把书翻到了中间。
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
林听娴熟点进了她和陆鹤声的聊天框。
男人头像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朋友圈是冰冷的三天可见，整个账号活跃的像个假人。
如果不是那天陆鹤声主动翻找她微信，林听真的会以为他换号了。
备注是鹤声哥哥，高中时候改的，一直没有变过。
那天是在KTV包间里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转盘正好转到了林听，惩罚的人起哄要她给微信通讯录第一个人打电话，说我想你。
陆鹤声坐在她旁边，一眼就瞥见了她的手机屏幕。
“妹妹”，他故意拖长语调，带着几分戏谑，“我叫AAA快递专员陆哥？”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林听紧抿着嘴，佯装镇定。
殊不知红透的耳根和颤抖的睫毛，早已被头顶陆鹤声打量的视线收入眼底。
但好在没人看出她备注后的真实意图。
想把喜欢的人放在通讯录第一个，却又不敢暴露他真实姓名的怯懦。
林听解释：“他不是你的微信，只是正好和你同姓。”
陆鹤声手指意味不明扣了扣桌子：“行呗，那不得给我备注个鹤声哥哥之类，区分区分？”
林听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多少这种暗戳戳表白的事，才能把拒绝又不失礼貌的话说得如此信手拈来。
最后她还是如男人的愿改了备注。
在一分的虚情假意中，藏着自己的半分真心。
林听熄灭了手机屏幕。
自从那日以后，她主动给陆鹤声发过消息：
【什么时候还衣服？】【在哪里还？】之类。
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林听只当他在忙，来不及回复消息。
方知晓是个急性子，看林听拿着手机磨磨蹭蹭，有种太监上青楼的无力感。
她低头凑近，语气很是靠谱：“听听你把手机解锁，我帮你发。”
林听知道方知晓上大学以来，三年换了三个男朋友，每个都对她死心塌地。
在和男生聊天这种事上，林听对她有种天然的信任感。
方知晓接过手机，看了眼那个备注，露出看透一切的表情，随即胸有成竹地开始打字。
林听：【哥哥你说句话啊！】
过了几秒，对话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林听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陆鹤声：【？】
【手机丢了？还是被盗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