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跟丢了魂儿似的,在手术室门口冰凉的水泥地上瘫坐了老半天,脑子里全是贾东旭那张烂了半边的脸和“我有罪”的念叨。直到护士推着空床从他旁边过去,发出吱呀一声,他才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了。
不对!陈默那瘫子怎么会知道贾东旭出事?还知道得这么清楚?这里面肯定有鬼!他得去问个明白!
易中海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屁股上的灰,跌跌撞撞就往陈默的病房冲。可刚到病房门口,还没等他伸手推门,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街道办王主任。王主任脸色铁青,眼神躲闪,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把他拉到走廊角落,压低了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吩咐:
“老易!你哪儿也别去了!马上给我回四合院!”
易中海被这架势弄懵了:“王主任?您这是……?”
“别废话!听我说完!”王主任不耐烦地打断他,语速又快又急,“陈默刚才找了轧钢厂工会的郑主席,当着我的面,要把他们陈家所有的财产——房子、工位、还有那些钱,全都折算成现金,交到医院当他的医药费和后续开销!人家现在瘫在床上等钱救命,要拿回自己家的东西,天经地义!这事儿说到天边去咱们也不占理!”
他死死盯着易中海瞬间煞白的脸,语气更加严厉:“我不管当初那些钱和东西你是怎么分的,又是怎么跟贾家、刘家他们说的!我现在只要结果!今天下班之前,你必须把这事儿给我办利索了!”
王主任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给他下死命令:
“第一,陈家那三间房,这些年的租金,你按市价,一分不少地给我收齐了交到街道办!房子立刻给我腾出来,收拾回原样!里面缺的、坏的老家具,全部折成现钱!”
“第二,当初陈大山那笔抚恤金,还有陈家的积蓄,你‘保管’了这么多年,连本带利,一分不差地给我吐出来!”
“第三,秦淮如顶的那个工位,要么让贾家按厂里内部转让的价钱,把现钱补上!要么,就把工位直接还给轧钢厂,让厂里回收处理!”
看着易中海面如死灰、还想张嘴辩解的样子,王主任把脸一沉,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老易,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商量!你别想着耍花样拖时间!当年陈家那些财产,街道和厂工会可是有一式两份的清单记录的!郑主席那人你清楚,他要是较起真来,拿着清单一样一样跟你对账,到时候对不上数,可就不是退钱这么简单了!你和我,谁都跑不了!听懂没有?!”
这一连串的话,像一把把锤子,砸得易中海头晕眼花,冷汗瞬间就湿透了后背。他这才明白,陈默那一招“等钱救命”有多狠!这是逼着他把吃进去的肉,连血带骨头全都吐出来啊!王主任这是眼看要引火烧身,毫不犹豫就把他给卖了!
易中海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王主任那冰冷又急躁的脸,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这回是真的大难临头了。
易中海被王主任连拖带拽地拉出医院大门,脑子里还嗡嗡作响,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烧得他心慌意乱。他下意识还想扭头往回走,嘴里嘟囔着:“不行,我得去问问那小……问问陈默,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是他一大爷,我还不能……”
“你还问个屁!”王主任猛地甩开他的胳膊,气得脸都白了,也顾不得维持什么领导体面了,指着易中海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老易!你他妈是不是昏了头了?!你还看不明白吗?人家现在瘫在床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恨你恨得牙痒痒,你这时候还往上凑,想去摆你那一大爷的臭架子?你是不是非要逼得他在郑主席面前,把你那点老底全抖落出来,你才舒服?!”
王主任胸口剧烈起伏,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戳易中海的心窝子:“你们院儿里那点破事儿,你真当我一点不知道?陈大山怎么死的?他媳妇儿又是怎么没的?啊?你现在赶紧给我夹起尾巴,滚回去筹钱!把屁股擦干净!这才是正经!真要等郑主席拿着账本,带着厂保卫科的人上门跟你一笔一笔算账的时候,你他妈哭都找不着调儿!听见没有?!”
这番话像一盆掺着冰碴子的冷水,从易中海头顶浇到脚底板,把他那点虚张起来的气势浇得透心凉。他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看着王主任那张因为焦急和愤怒而扭曲的脸,终于彻底认清了眼下的形势——陈默这一手“以退为进”,把他和王主任,都逼到了绝路上!他现在别说去教训陈默,就连踏进那间病房的资格,都没了!
易中海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癞皮狗,耷拉着脑袋,浑身的精气神都散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回应:“听……听到了……王主任,我……我这就回去……筹钱……”
说完,他再不敢看医院大门一眼,转过身,脚步踉跄地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背影佝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听着门外王主任连骂带拽地把易中海弄走的动静,陈默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露出一个冰凉的笑。他心想,自己瘫在床上琢磨了一整宿的这招“以弱克强”,还真他娘的管用!
“喂,变态萝莉控,”白毛萝莉死神卡戎的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响起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咋那么肯定那个什么郑主席会帮你?”
“你醒啦?”陈默在意识里回话。
“嗯哼,”卡戎打了个哈欠,“刚被一股子又恐惧又绝望的‘香味’给勾醒了,一闻就是从易中海那老家伙灵魂里飘出来的,看来你这第一把火,烧得挺旺嘛!快说,你怎么算准那郑主席会出头?”
“简单,驱狼吞虎罢了。”陈默在意识里冷笑,“就因为我现在是个全身瘫痪的废人,这就是我最大的本钱!我一个刚成年、爹妈死绝、自己又瘫了的轧钢厂子弟,想拿回自己家的财产换条活路,这要求天经地义!他郑主席是工会的头儿,干的就是替工人说话的活儿。这事儿他要敢拖着不办,或者偏袒易中海,只要我豁出去闹起来,厂里那些工友的口水就能把他淹死!他屁股底下那位置,还想不想坐了?”
卡戎的身影出现在陈默面前,小小的身子浮在空中,歪着她那颗小脑袋,白毛晃了晃,一脸“你们人类真复杂”的表情:“搞这么麻烦……直接写上名字弄死不就行了?”
“不急,”陈默的意识沉静下来,带着一种猎人般的耐心,“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恐惧这东西,得像酿酒一样,需要时间发酵。你不是说吗,他们死的时候越害怕,给我的‘好处’才越多。现在易中海只是慌了神,等他回去,看着贾家哭天抢地,看着自己多年攒下的家底要被掏空,那才是真正的煎熬。让他慢慢品,细细尝。”
卡戎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但还是把死亡笔记掏了出来,有点小兴奋地在手里掂了掂:“行吧,你们人类的花样真多……不过听起来好像挺好玩的!那就让他们先吓破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