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宾客散尽，狼藉的宴会厅里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季言宸一言不发地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动作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扯了扯领带，终于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方楹。
“方楹，你满意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淬着冰：
“把子涵的生日宴搅成一场人尽皆知的闹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阮雪红着眼眶，柔弱地拉了拉季言宸的衣袖：
“言宸哥，你别怪楹楹姐，都怪我……我不该来的。我只是想让子涵开心，没想到会把事情变成这样。”
季言宸立刻侧身，将她护在身后，语气瞬间软下来：
“这不关你的事，你别多想。”
他安顿好阮雪，转身回来时，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毫不掩饰。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件礼服而已，值得你闹到报警的地步吗？你知不知道警察上门对季家的影响有多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不依不饶地冤枉阮雪，搅乱子涵的生日宴，你有考虑过子涵的感受吗？她今天受了多大的惊吓！”
一句又一句的指责，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方楹看着他愤怒的脸。
他不仅是帮凶，他还是主谋。
明明知道真相，如今却能堂而皇之的去责怪她。
方楹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她的沉默在季言宸看来，是无声的抗议和顽固。
他眼中的怒火更盛，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方楹，阮雪是子涵的干妈，更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不许你再针对她！今天的事，你必须向阮雪道歉！”
方楹的目光空洞地掠过他，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七年前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仿佛又萦绕在鼻尖。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阮雪挽起袖子为她输血。
那时她握着阮雪的手哽咽：
“谢谢你救了我。”
阮雪温柔地笑着：
“楹楹姐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谁又能想到，这份救命之恩，竟成了阮雪步步紧逼的筹码。
她用这份恩情接近季言宸，用方楹的感激之心作为最好的掩护。
方楹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妈妈坏！”
子涵尖锐的声音将方楹从回忆里扯了出来。
他挣脱开季言宸的手，满脸都是对方楹的厌恶。
“你为什么要欺负干妈！你把我的生日宴都搞砸了！我讨厌你！”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季言宸看着儿子对方楹的态度，眉头紧锁，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冷哼：
“你看看，连孩子都知道谁对谁错。方楹，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说完，他便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带着楚楚可怜的阮雪和一脸愤怒的子涵，朝门口走去。
“我去送阮雪。”
别墅的大门打开，又重重关上。
不知过了多久，季言宸送完人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子涵，依旧气鼓鼓的。
季言宸走到客厅，始终没有看方楹一眼。
终于，子涵动了，他一把推开在倒水的方楹：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我要干妈！”
杯子晃动了几下，热水烫伤了她的手背。
但方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像是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放心。”
她是对着子涵说，也是对季言宸说的。
“很快，你就只有阮雪一个妈妈了。”
说完，她没有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转身走向主卧。
“咔哒。”
房门关上的声音，清晰且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