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次醒来,依旧是在医院。
身上的伤比上一次更加恐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无数伤口,疼得她生不如死。
裴宣礼守在她的病床边,看到她醒来,脸上立刻露出心疼和愧疚的表情。
“夏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握住她缠满纱布的手,声音低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你就被绑匪绑架了,还把你折磨成这样……你放心,那些绑匪我已经全部送进监狱了,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以后,我会给你安排更多的保镖,24小时保护你,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绑匪?折磨?
谈夏躺在病床上,听着他这漏洞百出却又情真意切的谎言,只觉痛不欲生。
他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演戏?
怎么可以在把她害成这副样子之后,还能摆出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离开这里。
离开他。
离开这个地狱。
在医院又熬了漫长的一段日子,谈夏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恰好是她和裴宣礼的结婚纪念日。
裴宣礼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了众多名流,场面奢华。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会场,接受众人的祝福,扮演着情深不渝的丈夫角色。
宴会进行到一半,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照片。
一开始是裴宣礼和谈夏的合照,他们去旅游的照片,他们日常的照片,他们看起来很甜蜜。
可没过多久,照片变了。
变成了一些不堪入目的裸照。
是她十八岁那年,被侵犯后,衣衫不整、眼神空洞绝望的样子!
“这……这不是裴太太吗?!”
“天哪!那些传闻是真的?她真的……”
“怎么会把这种照片放出来?!”
宴会厅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鄙夷的目光,如同潮水般将谈夏淹没。
谈夏站在舞台中央,看着屏幕上那些她拼命想要遗忘、却刻骨铭心的画面,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巨大的羞耻感和灭顶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击垮!
裴宣礼也变了脸色,他立刻冲上台,一把将浑身颤抖、摇摇欲坠的谈夏紧紧搂进怀里,挡住她的脸,同时厉声对工作人员吼道:“关掉!立刻把屏幕关掉!快!”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操作,屏幕终于黑了下来。
但已经晚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裴宣礼护着谈夏,想带她离开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记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几乎要怼到谈夏脸上!
“裴太太!请问那些照片是真的吗?您当年真的遭遇过侵犯?”
“裴先生,您是否早就知道您太太的过去?您是如何克服心理障碍接受她的?”
“裴太太,您用了什么方法让裴先生对您如此死心塌地?能否分享一下您的心得?”
“有传闻说您当年是用了不正当手段才攀上裴先生,请问是否属实?”
她想尖叫,想质问,想逃离,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也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就在这时,谈夏看见梁慕挤进了记者堆里。
他手里拿着一瓶东西,朝她泼了过来。
是硫酸!
刺鼻的气味,灼热的液体。
谈夏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
硫酸泼在她的手臂上,瞬间腐蚀了皮肤,疼得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像是漂浮在冰冷粘稠的黑色油污里,沉沉浮浮,手臂上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持续不断地穿刺、搅拌。
耳边似乎有模糊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厚厚的水层。
“你今天泼的硫酸也太少了一点,”裴宣礼说,“而且怎么泼在手臂上?你就该泼在脸上,让她直接毁容。”
然后,是梁慕那副漫不经心、带着轻佻笑意的嗓音响起:
“急什么?我后面还要睡她呢,要是泼在脸上,看着一张毁容的脸,我他妈还怎么下得去嘴?”
裴宣礼似乎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满:“我叫你睡她是为了羞辱她,报复她。你居然还上瘾了?”
“没办法啊,宣礼。”梁慕的声音压低了些,“她的滋味……确实不错。看着平时冷冰冰、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在床上……啧,别有一番风味。你要是不信,其实也可以自己尝尝……”
“闭嘴!”裴宣礼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排斥,“我不可能碰她!我嫌脏!我心里只有杳杳!”
只有杳杳……
嫌她脏……
原来,在他心里,她不仅是仇人,是一个用来报复的工具,更是一个连碰一下都觉得恶心的、肮脏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