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3章

正午的阳光灼热地炙烤着土地,连风都带着一股焦糊味。三十五个人挤在一处背阴的山坳里,就着凉水,小口啃着从集镇买来的、如今已所剩无几的粗粮饼子。每人只有小半块,混个水饱。粮食袋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而南下之路,依旧望不到尽头。

孩子们很安静,没人抱怨。能有一口吃的,不用露宿荒野,已经比许多倒在路边的人强太多。李燕小口吃着饼子,眼睛不时瞟向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独自坐着、默默啃着肉干的朱琳。

朱琳的目光落在南方连绵的青色山峦上,心中快速盘算着。粮食告急,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补给来源。打猎不确定性太大,而且这么多人,光靠猎物难以为继。或许……下一个稍微大点的村镇,得想办法用系统兑换的钱,再采购一批。虽然精神力恢复缓慢,但别无选择。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

“嘭!嘭!嘭!”

几声清脆的枪响,如同炸雷般撕裂了山野的寂静!

所有人瞬间僵住,饼子停在嘴边,惊恐地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那是他们来时那条不算宽敞的土路。

紧接着,一阵嚣张的喊骂声随风传来:“小兔崽子!有本事别跑!看看是爷爷的枪厉害还是你的破刀厉害!”

朱琳眼神一凛,立刻压低声音:“安静!别动!别出声!”

她打了个手势,刘军和陈乾立刻会意,招呼着所有孩子压低身体,藏进岩石和灌木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屏住了。

朱琳自己则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匍匐到山坳边缘,拨开一丛枯草,锐利的目光投向土路。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衣衫褴褛,满身尘土,正踉踉跄跄地沿着土路狂奔,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他脸上带着血污,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在他身后几十米外,七八个穿着相对整齐(在这个年代算不错了)的汉子正大呼小叫地追赶,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绸缎马褂、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挥舞着手中一把乌黑的手枪,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朱琳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把枪。

枪身修长,木质枪柄,经典的半自动手枪外形。凭借前世在军事博物馆和资料中见过的印象,她几乎立刻认了出来——C96毛瑟手枪,也就是后来在中国大名鼎鼎的“驳壳枪”、“盒子炮”、“镜面匣子”!

好东西!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热武器稀少且多为老旧型号的年代,一把性能可靠、射速快、弹容量相对较大的半自动手枪,无疑是护身的利器,更是关键时刻扭转局势的底牌!

这个“李老爷”是什么人?乡绅?恶霸?他怎么会有一把德制毛瑟手枪?这种武器可不是普通地主能轻易弄到的。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朱琳看到那青年(秦老二)拐过一个急弯,消失在路边的土坎后,而追赶的人群也加快了速度。

机会!

她立刻缩回身,对紧跟在身后的刘军和陈乾低声快速吩咐:“你们俩看好大家,藏好,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我去看看!”

“朱琳姐!”刘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中满是担忧,“他们有枪!”

“我知道。”朱琳掰开他的手,语气斩钉截铁,“我必须去。不光是救那个人……那把枪,我们可能用得着。听话,守好这里!”

她的眼神不容置疑。刘军和陈乾对视一眼,知道拦不住。刘军只能重重点头:“千万小心!”然后从朱琳手中接过紧紧抓着朱琳衣角的李燕。李燕咬着嘴唇,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但还是松开了手。

朱琳不再犹豫,将身上碍事的新外衣脱下塞给刘军,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粗布短褂,拔出腰间用布条缠着刀柄的大刀,身体伏低,如同真正的山猫一样,借着土路旁起伏的地形和稀疏的灌木丛掩护,迅速而无声地向着枪声和喊叫的方向潜行过去。

她的心跳平稳,呼吸控制得极好,特种兵的本能在这一刻被完全激发。尽管这具身体还未达到前世巅峰状态,但基本的战术动作和潜行意识已经恢复了大半。

她很快接近了那个急转弯。刚在转弯处上方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隐蔽好身形,下方的形势就发生了变化。

秦老二显然没想到对方还有埋伏。他刚冲出弯道,就看到前方路中央站着两个手持棍棒、一脸狞笑的壮汉,堵死了去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秦老二猛地停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绝望地看了一眼前后。后面的追兵也赶到了,李老爷在几个手下的簇拥下,喘着粗气走到近前,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跑啊!秦老二,你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不跑了?”李老爷用枪口点了点秦老二,得意洋洋。

秦老二转过身,背对着前方的堵截者,面对着李老爷,眼中充血,嘶声道:“李扒皮!你强抢我姐姐,逼死她,这个仇我已经报了!今天就算死在这里,老子也要拉你垫背!”他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哟呵!还嘴硬!”李老爷啐了一口,“当初你家租我的地,说好了你姐成年就给我儿子当填房,那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你姐自己想不开上吊,关我屁事?一个乡下丫头,死了就死了!可你!”他陡然拔高声音,充满怨毒,“你竟敢杀我儿子!老子今天要一寸一寸活剐了你!给我上!打断他的手脚!老爷重重有赏!”

“是!”堵截的两个壮汉和后面追上来的几个打手齐声应和,面露凶光,挥舞着棍棒和柴刀,从前后两个方向朝秦老二扑去!

秦老二怒吼一声,挥刀迎战。他显然有些功夫底子,刀法虽乱却够狠,一时间竟然逼得近身的两人不敢硬接。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一根棍子狠狠砸在背上,一个踉跄,手中的刀也被另一人打落在地。几个打手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用脚踩住他的头和四肢。

“哈哈!小子,现在知道厉害了?”李老爷狞笑着,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手中的驳壳枪晃悠着。

朱琳趴在岩石上,心跳微微加速。下方的土坎离路面约有两米高,李老爷正慢慢走到土坎边缘,下方恰好是松软的泥土和杂草。

就是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莫名的“蛮力”瞬间灌注双腿,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弹起!没有花哨的动作,直接从两米高的岩石上跃下!

目标是李老爷!

砰!

沉闷的撞击声!朱琳的右脚狠狠踩在李老爷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胖脸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像一袋土豆般向后仰倒,手中的驳壳枪脱手飞出!

朱琳落地时一个前滚翻卸去冲力,顺势抄起掉落的驳壳枪,手指熟稔地检查了一下保险和弹夹(手感沉重,应该是满弹),动作流畅得仿佛用过千百遍。然后她立刻起身,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地上晕头转向、鼻血长流的李老爷,同时厉声喝道:

“都别动!放开他!不然我立刻打死你们老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打手。他们看着从天而降、瞬间制住老爷并夺了枪的朱琳,又看了看地上狼狈不堪、生死操于人手的老爷,全都僵在原地,按着秦老二的脚也不由自主地松了。

秦老二趁机猛地挣扎开,捡起自己的刀,惊疑不定地看着朱琳。

“还不快走!”朱琳对他低喝一声,枪口稳稳指着李老爷的眉心。

秦老二看了一眼朱琳,又看了一眼那些打手,一咬牙,转身朝着朱琳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刘军他们隐藏的山坳——跑去。

“你……你是什么人?敢管我李家的闲事!”李老爷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捂着剧痛流血的鼻子,又惊又怒地瞪着朱琳。

朱琳没理他,用枪口逼着他慢慢站起来,挡在自己身前作为人盾,警惕地扫视着那些蠢蠢欲动的打手。“都退后!把武器放下!”

打手们面面相觑,看向李老爷。

“照她说的做!”李老爷感受到太阳穴上冰凉的枪口,连忙喊道。打手们这才不情愿地丢下棍棒柴刀。

“现在,”朱琳冷冷地对着李老爷的耳朵说道,“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追那个秦老二?你儿子又是怎么回事?有一句假话,我立刻崩了你!”

李老爷在枪口下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交代了原委。原来,他儿子看上了佃户秦家的女儿,秦家女儿早已许了别家,自然不肯。李老爷便以加租、收地相逼,强行毁了婚约,逼秦家将女儿嫁给他儿子做妾。成婚当夜,他儿子醉酒施暴,失手将秦家女儿打死。秦老二在外做学徒闻讯赶回,悲愤之下,潜入李家,用刀杀死了李老爷的儿子,然后逃亡。李老爷带人追捕,不仅抓了秦老二父母和妹妹,严刑拷打致死,更是一路追杀秦老二至此。

他语气中对秦家人命的轻蔑,对自身权势的炫耀,对秦老二“不识抬举”的怨恨,让朱琳胸中无名火起。尤其是听到秦家其余人惨遭折磨而死的细节时,她握着枪柄的手指都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所以,你觉得你儿子死了是冤屈,秦家满门死绝就是活该?”朱琳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老爷听出她语气不对,惊恐道:“女侠!女侠饶命!我……我有钱!都给你!放我一马!”

“钱?”朱琳嗤笑一声,“留着去阴曹地府花吧!”

话音未落,她扣动了扳机!

“嘭!”

枪声在狭窄的土路上炸响,格外刺耳。李老爷肥硕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眉心处出现一个血洞,眼中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身体软软瘫倒在地。

“老爷!”打手们惊恐大叫,有人转身想跑。

“都给我站住!”朱琳调转枪口,指向他们,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谁动,谁死!”

打手们立刻僵住,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都是老爷……不,都是李扒皮逼我们干的!”

“饶命?”朱琳走上前,用枪口点着其中一个看似头目的人,“说,秦老二的家人,是谁动手折磨的?怎么折磨的?一个一个说!说得清楚,或许有条活路!”

打手们为了活命,立刻争先恐后地指认、揭发、描述,将当时如何受李老爷指使,如何用各种酷刑折磨秦家老小,如何凌辱秦家小妹至死……种种令人发指的暴行,毫无保留地倒了出来。有些细节,连朱琳这个经历过现代战场、见惯生死的人都听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

畜生!这群人,和李老爷一样,已经不配称之为人!

她目光扫过这些磕头求饶、脸上写满恐惧却不见多少悔意的面孔,心中再无半点犹豫。

“好,我都知道了。”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打手们以为有了生机,抬起头,眼中露出希冀。

然后,他们看到了朱琳眼中冰冷的决绝,和那再次抬起、稳定无比的枪口。

“不——!”

“嘭!嘭!嘭!……”

驳壳枪清脆的连发声在山谷间回荡,惊起飞鸟一片。枪声停下时,土路上已再无一个站立之人,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朱琳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第一次用这个时代的枪杀人,后坐力比想象中大,但还在可控范围。她检查了一下剩余的子弹,还有不少。

她走到李老爷的尸体旁,蹲下身,从他怀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绸布钱袋,又从他手指上撸下两个金戒指。在另外几个打手身上也搜出一些散碎银钱和铜板。她没有细数,统统塞进自己怀里。

然后,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修罗场,不再停留,提着驳壳枪,迅速朝着刘军他们隐藏的山坳返回。

当她回到山坳时,所有人都紧张地聚在一起。刘军和陈乾手持大刀挡在前面,孩子们挤在后面,脸上写满了不安。秦老二也在其中,正惊魂未定地喝着水。

看到朱琳安然回来,手里还提着一把乌黑的手枪,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随即目光都聚焦在那把枪上。

“朱琳姐!”刘军迎上来,看到她衣服上沾着的零星血迹,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朱琳摇摇头,将驳壳枪的保险关上,递给刘军,“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先学会怎么用。”

刘军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沉甸甸的手枪,眼中既有敬畏,也有兴奋。有了这个,他们面对危险时,总算有了点像样的依仗。

朱琳又看向秦老二。秦老二立刻站起来,对着朱琳就要跪下:“恩人!多谢恩人救命之恩!秦川没齿难忘!”

朱琳伸手扶住他:“不必。你的事,我听那李扒皮说了。”她顿了顿,“你家人……节哀。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川(秦老二)眼圈一红,咬牙道:“我……我没地方去了。恩人如果不嫌弃,我……我愿意跟着恩人,做牛做马,报答恩情!”他见识了朱琳的身手和果决,更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直觉跟着她或许能有条活路。

朱琳看着这个满身伤痕却眼神倔强的青年,想了想,点了点头:“跟着我们可以,但要守规矩,听安排。我们是往南边去的,路上很苦。”

“我不怕苦!”秦川立刻道。

“好。”朱琳不再多言,转向众人,“此地不宜久留。枪声可能会引来别人。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有了驳壳枪带来的安全感和刚刚缴获的钱财(暂时缓解了粮食危机),队伍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了。孩子们看向朱琳的眼神,除了依赖,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朱琳走到李燕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李燕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队伍再次启程,绕过那片刚刚发生过血腥的土地,继续向着南方未知的山水行进。

朱琳走在最前面,腰间的空枪套里现在别着那把沉甸甸的驳壳枪。手中多了一件利器,肩上的责任似乎也更重了一分。

她知道,在这个乱世,仅仅有善心和力量还不够。有时候,必须以雷霆手段,涤荡污浊,守护微光。李老爷和他的爪牙,只是这污浊世道的一个缩影。

路还很长,而武器,既是护身的盾,也可能成为招祸的旗。

她必须更加小心,也必须更快地让自己和这支队伍,变得强大起来。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或许……也是为了将来某一天,能让这样的惨剧,少发生一些。

南方的天空,云层渐厚,似乎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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