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3章

第三章 闯入禁忌庄园

铁栅栏锈得很厉害。

叶清歌的手指扣在冰凉的铁条上,雨水让锈迹变得湿滑。她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来路——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雨幕和昏黄的路灯,那三个男人没有追来。

至少暂时没有。

脚踝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像有烧红的针在骨头缝里钻。她咬紧牙,试着把重量移到另一只脚上,湿透的帆布鞋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打滑。

不能停在这里。

她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处理伤口,然后——然后想办法。

可她现在身无分文,只剩那个装着两千块的信封,此刻正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牛皮纸已经被雨水和掌心的冷汗浸得发软。

铁栅栏后面是一片漆黑。

没有路灯,没有建筑灯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黑暗中某种庞大的、沉默的轮廓。像一头匍匐在雨夜里的兽。

叶清歌又回头看了一眼。

街道尽头,似乎有晃动的光影。像是手电筒的光,在雨幕里切割出一道道模糊的光柱。

他们找来了。

她不再犹豫,双手抓住栅栏顶端的尖刺,用力往上撑。左脚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还是把自己拖了上去,跨坐在栅栏顶端。生锈的铁刺划破了她的小腿,血混着雨水,温热地淌下来。

她跳下去。

落地时,伤脚先着地。剧痛让她闷哼一声,整个人摔在湿透的草地上。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混着雨水的腥味,冲进鼻腔。她趴在原地,缓了几秒钟,然后挣扎着爬起来。

眼前是一座庄园。

不,用“庄园”这个词甚至不够准确。这是一片领地。栅栏内是绵延的草坪,在雨夜里呈现出深不见底的墨绿色。远处,大概一百米外,矗立着一栋建筑。

一栋三层高的别墅,石头外墙,尖顶,拱形的窗户。没有一扇窗亮着灯,整栋建筑像一块巨大的、沉默的墓碑,嵌在黑暗里。

叶清歌拖着那条伤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她必须不停地眨眼才能看清方向。草坪很软,每一步都陷进去,拔出来时发出黏腻的声响。

别墅越来越近。

她看见大门前的台阶,看见门廊下两根粗大的石柱,看见紧闭的、厚重的橡木门。没有门铃,没有对讲机,什么都没有。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

因为看见了那扇窗。

别墅侧面,一楼,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子没有完全拉上窗帘,留着一条缝。缝里透出一点光,很暗,是那种壁炉或者落地灯的光,橘黄色的,暖融融的,在雨夜里像一颗遥远而孤寂的星星。

光里有一个剪影。

一个男人的剪影。

他背对着窗站着,身姿挺拔,肩很宽,腰很窄。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很小,在光里泛着一点金属的冷光。

叶清歌屏住呼吸。

她应该离开。这是私宅,擅自闯入是违法的。而且这个男人——光是看剪影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那种站姿,那种静止的、却充满压迫感的气场,让她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脚踝疼得厉害。

身后的栅栏外,也许那三个男人正在逼近。

她需要找个地方躲雨,处理伤口,哪怕只是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她环顾四周,看见窗子不远处有一丛玫瑰花。开得正盛,在雨里垂着头,深红的花瓣被打湿,贴在枝干上。花丛很密,如果能钻进去,也许能暂时藏身。

叶清歌弯下腰,忍着痛,朝花丛挪去。

雨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砸在叶子和花瓣上,也砸在她身上。她的头发全湿了,一缕缕贴在脸颊和脖子上。裙子湿透后变得很重,每走一步都像拖着铅块。

她终于挪到花丛边,扒开最外层带刺的枝条,试图钻进去。

枝条划破了她的手背,但她没在意。她只想要一个能遮点雨、能让她喘口气的地方。

就在她一条腿跨进花丛的瞬间——

脚下一滑。

湿透的草地,湿透的鞋底,再加上她那只伤脚使不上力,她整个人往前扑去。手本能地抓住什么,抓住了玫瑰花丛的主干。

“咔嚓。”

一声脆响。

不是主干断了,是她压断了一根侧枝。那根枝子倒下去,连带压倒了旁边的几朵花。花丛一阵晃动,雨水和花瓣簌簌落下。

叶清歌僵住了。

她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半跪在花丛边,一只手还抓着带刺的枝条。血从手背上渗出来,混着雨水,滴在湿透的草地上。

然后,她听见了声音。

不是雨声。

是低沉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噜声。

很轻,但很近。

她慢慢转过头。

两只狗。

不,那不是狗。那是两只杜宾犬,体型巨大,皮毛是油亮的黑色,在雨夜里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它们就站在她身后五米远的地方,悄无声息,像从黑暗里凭空冒出来的。

它们没有叫,没有龇牙,甚至没有摆出攻击的姿势。只是站在那里,四只眼睛在黑暗里泛着幽绿的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叶清歌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她一动不敢动。杜宾犬是护卫犬,训练有素。如果她跑,它们会扑上来。如果她动,它们会攻击。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保持静止,降低威胁。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雨还在下。杜宾犬还在看她。别墅窗里的那个剪影,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其中一只杜宾犬动了。

它往前走了两步,步伐优雅,肌肉在皮毛下流畅地滑动。它低下头,鼻子凑近地面,嗅了嗅。叶清歌闻到了它身上的气味,潮湿的皮毛,雨水,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野性的味道。

那只犬闻了闻她脚边的草地,又抬起头,看向她。

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审视。

叶清歌屏住呼吸,连眼珠都不敢转。

另一只杜宾犬也动了。它绕到她侧面,同样低头嗅了嗅,然后抬起头,看向别墅的那扇窗。

它在等待指令。

叶清歌明白了。这两只犬没有攻击,是因为它们没有得到攻击的指令。它们在等主人的信号。而主人,就在那扇亮着灯的窗子里。

那个男人。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那扇窗。

窗里的剪影,动了。

他转过身。

不是猛地转身,而是缓慢地,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光线勾勒出他的侧脸线条——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线,线条分明的下颚。他手里那个金属的东西,在转身时划过一道细微的光弧。

叶清歌看不清那是什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光线太暗,距离太远,雨太大了。

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隔着雨幕,隔着玻璃窗,他在看她。

那目光像实质的东西,冰冷,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杜宾犬又低低地呼噜了一声。

这次,叶清歌听出来了,那不是威胁,不是警告。是某种……确认?

别墅的门开了。

不是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是侧面的一扇小门。门里走出一个人,穿着深色的衣服,撑着一把黑伞。伞很大,遮住了那人的上半身,只能看见下半身笔挺的裤管和锃亮的皮鞋。

那人撑着伞,朝她走过来。

不,是朝花丛这边走过来。

叶清歌的心脏开始狂跳。她松开抓着玫瑰花枝的手,试图站起来,但脚踝一阵剧痛,她又跌坐回去。手按在草地上,按碎了雨水,也按碎了那些掉落的、深红的花瓣。

撑伞的人越走越近。

杜宾犬们退开了,但没有走远,一左一右站在两边,像两尊沉默的守卫。

伞停在她面前。

伞沿抬起。

叶清歌看见一张脸。男人的脸,四十来岁,表情平淡,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戴着一张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

“小姐,”男人开口,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平淡,“请跟我来。”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叶清歌张了张嘴,想说“不”,想说“我马上离开”,想说“我只是躲雨”。但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雨水流进她嘴里,咸涩的,带着铁锈味。

男人等了三秒。

见她不动,他弯下腰,朝她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腕上戴着一块表,表盘在雨夜里泛着冷冽的光。不是便宜货。

叶清歌看着那只手,又抬头看向别墅那扇窗。

窗里的剪影还在。他依然站在窗前,手里依然拿着那个金属的东西,一动不动。

“小姐,”男人又说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变化,“请。”

不是邀请,是命令。

叶清歌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那只手。

男人的手很稳,力道很大,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接触。她站起来时,伤脚吃不住力,踉跄了一下。男人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依然稳,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能走吗?”他问。

叶清歌点点头,又摇摇头。

男人没再问,只是微微侧身,将伞往她这边倾斜了一些。雨水被黑伞隔绝在外,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滴敲打伞面的沉闷声响。

“这边。”男人说,转身朝别墅走去。

叶清歌一瘸一拐地跟上。两只杜宾犬跟在他们身后,步伐整齐,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别墅越来越近。

她看清了门廊下的石柱,柱子上有繁复的雕花,但磨损得很厉害,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台阶是大理石的,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倒映着门廊顶灯昏黄的光。

男人推开那扇小门。

门里是一条走廊,铺着深色的地毯,墙壁是暗红色的木板,挂着几幅油画。光线很暗,只有墙上的壁灯亮着,发出微弱的光。

“请在这里稍等。”男人说,松开扶着她的手,然后转身,收伞,将伞靠在门边的黄铜伞架上。动作一丝不苟,像经过无数次练习。

叶清歌站在走廊里,浑身湿透,水从她的头发、衣服、鞋子里淌出来,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水渍。她低头看着那些水渍,看着自己沾满泥泞的帆布鞋,看着裂开的鞋尖,露出里面的袜子——也是湿的,脏的。

和这里格格不入。

“林姨会带你去换衣服。”男人又说,然后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告诉她要去哪,没有说主人要不要见她,甚至没有问她的名字。

就像她是什么不小心闯进来的流浪猫,暂时收留,等雨停了就扔出去。

叶清歌站在原地,听着自己湿衣服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敲在地毯上,也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很轻,很稳。

一个穿着深灰色套装的女人从拐角走出来,五十来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和刚才那个男人如出一辙。

“小姐,”女人说,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平淡,没有起伏,“请跟我来。”

叶清歌跟着她,沿着走廊往里走。

地毯很厚,踩上去没有声音。墙壁上的油画大多是风景,但色调暗沉,画里的天空总是阴沉的,山总是嶙峋的,树总是扭曲的。她走过一扇又一扇紧闭的门,每一扇门都一模一样,深色橡木,黄铜门把,擦得锃亮,倒映着她狼狈的影子。

女人在一扇门前停下,推开门。

“请在这里稍等,我去取干净的衣物。”她说,然后侧身,让叶清歌进去。

房间不大,像是一间小会客室。一张沙发,一张茶几,一盏落地灯。墙上没有画,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映出她现在的样子——

头发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裙子湿透后变成半透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单薄的曲线。手背上有血,小腿上有血,脚踝肿得老高,帆布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像一只从水里捞起来的、快淹死的猫。

叶清歌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人也看着她,眼睛很大,很黑,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抬起手,抹了把脸,想把那些湿头发拨开。手指碰到脸颊,冰冷。

然后,她的动作停住了。

因为她看见了。

镜子里,她身后的那扇门,开了一条缝。

缝里有一双眼睛。

正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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