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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处理完一日政务,文帝仰身舒展了筋骨。

“大伴。”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文帝轻声唤道。

“皇上,老奴在此。”

话音才落,夏秉忠已从阴影中走出。

“什么时辰了?”

文帝望向殿外朦胧天色,轻声问道。

“回皇上,已近戌时了。”

夏秉忠奉上一杯热茶,恭敬答道。

“竟已这么晚了……”

文帝低语一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王子腾出发几日了?”

放下茶盏,文帝目光落向御桌上那份雁门关八百里急报。

“王大人是三日前动身的,算上今日,已是第四天了。”

夏秉忠垂首回应。

“四天了……算来也该快到雁门关了吧。”

文帝望向雁门关方向,有些出神。

“皇上是在忧心雁门关吗?”

夏秉忠微微抬头,余光轻瞥文帝。

“是啊。此次匈奴举兵十万叩关,不知雁门关能否守住。”

“朕只盼一切还来得及。”

“否则……”

说到此处,文帝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苦笑。

登基四载以来,大汉边关战事不断。

边地百姓屡遭异族侵扰。

子民受尽蛮夷之苦,自己却束手无策。

天下文人皆将此归咎于朕无所作为。

可朕又能如何?

朝中百官各怀心思,开国元勋多依附太上皇,朕手下几无可信可用之人。

“皇上多虑了。皇上乃大汉天子,自有上天庇佑。”

“况且老奴听闻,雁门关守将乃是镇国公牛清之孙牛继宗。既为八公之后,想来也非庸碌之辈。”

“圣上无需多虑。”

夏秉忠见文帝神色间隐有怒意,便低声劝解道。

作为文帝身边最得信任的内侍,夏秉忠自文帝尚为亲王时便随侍在侧,直至其登基为帝。他深知这位主子胸中怀有远大志向,却也明白朝廷眼下局面复杂。只是他终究是个宦官,宫中诸事尚可打理一二,于朝堂大局,却是无能为力。

“但愿如此。”

“朕如今最紧要的,便是时间。”

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绪,目光投向太极宫的方向。

这些年来,文帝并非没有培植亲信。在他的暗中扶持下,军中已不乏能独当一面之人。然而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之中,他所安插的人手却始终寥寥。比起军中崇尚武力的风气,文臣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紧密得令文帝心生警惕。

六部尚书向来唯太上皇马首是瞻,虽表面亦对文帝恭敬,但这终究是文帝心头的一根刺。所幸近年并非全无收获,总算暗中拉拢了六部中的一位官员。此人因故已失太上皇欢心,这反倒正合文帝之意。他已密令此人外调任职,只待将来时机成熟,便可再度起复。

思及此处,文帝心中稍感宽慰。来日方长,一切尚有转圜余地。

“大伴,子晟是不是快回京了?”

理顺了思绪,文帝神情松弛下来,向夏秉忠问道。

…………

雁门关,牛继宗府内。

“将军深夜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贾珷安顿好王子腾带来的五万兵马后,便接到了牛继宗召见的消息。

“呵呵,珷哥儿,私下叫世伯便是。”牛继宗面上带笑,上前拍了拍贾珷的肩膀。

“牛世伯。”贾珷虽不知其深夜相召的缘由,仍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

“来,坐下说话。”牛继宗亲切地引贾珷入座,继而问道,“珷哥儿,你是否觉得今日王子腾对你热情得有些不同寻常?”

贾珷闻言,抬眼看向牛继宗。

牛继宗笑了笑,接着道:“他说的倒是不假,他确与你父亲有旧,在咱们八公之中,也算与你父亲最为亲近。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挂心,他如今待你这般热络,多半是心中对你父亲有愧罢了。”

说罢,他余光留意着贾珷的神情,见其并无追问之意,心中暗暗点头,便继续说了下去:

“这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父亲既未曾告诉你,想来也是不愿你卷入其中。今夜叫你来,是希望你放弃突袭的打算。”

贾珷听了前半段,心中并无太 ** 澜。他本是穿越而来,对那名义上的父亲贾敖并无太深感情,何况贾敖早已亡故。原身的记忆里,除了父亲卧病在床的景象,便是在椅上督促自己练武的片段,其余多是雁门关征战的零散回忆。当然,还有心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倩影。

“世伯,我不同意您的看法。相反,我认为这正是我们一举定乾坤的良机……”

“一个足以永绝后患的机会。”

…………

红楼世界,大汉王朝,文武三年,雁门关。

“珷哥儿,朝廷援军既已抵达,何必再冒如此大的风险?须知你尚未及冠,也未曾赐字……”

牛继宗目 ** 杂地望着神情坚定的贾珷。无论是否故人之子,单凭贾珷这般年纪所立的战功,他都不愿看到这年轻人有何闪失。

然而他的话未说完,便被贾珷打断了。

“世伯,我心意已定,您不必再劝。”

“王将军既在此处,小侄便无后顾之忧。”

“此战胜算,又添了几分。”

贾珷神色肃然,向牛继宗说道。

见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牛继宗心中不由一荡。

遥想自己年少时,又何尝不是这般。

“珷哥儿……”

“罢了,罢了……”

“领兵五百,终究太少。”

“你若执意要去,便去军营挑选将士吧。”

牛继宗目光深深落在贾珷脸上,仿佛望见了昔年的自己。

“多谢世伯。”

贾珷闻言,诚心向牛继宗道谢。

他明白,若非牛继宗照拂,莫说计划难行,单是顶撞上官、不遵尊卑这一条,便足以让他吃苦头。

“去准备吧。”

“何时动身?”

牛继宗挥手让贾珷退下,却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又问了一句。

“卯时出发。”

贾珷转身抱拳,恭敬一礼,随即踏出房门。

“珷哥儿!”

贾珷即将出门时,牛继宗忽然高声唤道。

贾珷回头,面露诧异。

“珷哥儿,不知你上次经历了什么。”

“但归来之后,总觉得你像换了个人。”

“从前你虽年少热血,行事鲁直,一副莽夫模样。”

“可上次回来,你却变得谋略深沉。”

“其中缘由我不多问,但世伯……还是更喜你从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牛继宗转头望向窗外,低声自语。

贾珷听罢,怔在原地。

见他不语,牛继宗也未追问。人人皆有秘密,他自己也不例外。

“去吧,方才的话,只当是世伯的醉语。”

不待贾珷回应,牛继宗已摆手让他离开。

“唉……”

贾珷离去后,屋中只剩牛继宗一人,他深深叹了口气。

“若非见过你背上那道旧疤,我真要疑心你是旁人冒充的了。”

牛继宗回头望向贾珷离开的方向,喃喃低语。

其实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

历经生死而心性大变,牛继宗能够理解。

但他从未听说,人在死里逃生后,连智谋也会陡然增长的。

近日贾珷所献计策、所展武艺,竟让牛继宗生出几分忌惮。

……

离开牛继宗府邸,贾珷有些恍惚地走在街巷中。

冷风拂过,回想牛继宗那番话,贾珷忽觉后背生寒。

“看来是我小觑古人了。”

他身为后世穿越而来之人,虽未明目张胆轻视古人,心底终究存着几分优越。

如今牛继宗却给他上了一课——连一位武将、一个子爵都能看出端倪,朝中那些老狐狸,又怎会毫无察觉?

想到此处,贾珷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自己不过仗着些许先知先觉,若真放在同等心智下较量,古人未必逊于今人。

一念通达,贾珷仰面望向夜空。

“呼……”

“往后还须更谨慎些才是。”

“我本非擅谋之人,才智虽足,但与那些久混官场的老手相比,终究稚嫩。”

“既然如此,何不换种活法?”

“前身本就不以智计见长,在战场上也不过是个倚仗体魄的莽夫。”

“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只要我守住这般模样,站稳立场……”

“在这世上,必能有立足之地。”

“毕竟一个忠心耿耿、武艺高强却头脑简单的莽将,哪个皇帝会不喜?”

贾珷暗自思忖。

他并非未想过称帝自立,只是自知绝非那块材料。

一想到做皇帝要日日早朝、批阅奏章,贾珷便觉头皮发麻。

都说 ** 尊贵,可那专权之责、选官之累、赋税之繁、地方之乱……岂是易事?

除了这些,还有挑选太子、后宫争斗、天灾人祸、外敌入侵等大事需要皇帝应对。

即便这些都处理妥当,皇权的核心,简单概括就是三个字:位、钱、色。

地位无非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钱就更简单了,四海之内莫非王土,不仅天下的土地归皇帝所有,土地上的人也是皇帝的。

色这方面就不多说了,无非是皇帝专属的三宫六院罢了。

除此之外,当皇帝还有什么好处?

根本没有……

对,根本没有。

贾珷越想思绪越纷乱,越想越觉得心动,若非自身条件尚不足,恨不得立刻去尝试一番。

抛开这些念头后,贾珷酸溜溜地总结道:

“皇帝大多短命。”

“这皇帝,谁爱当谁当。”

“我还是做个莽夫,当个手握兵权、受皇帝信任的将军就好。”

“反正也能三妻四妾。”

“一周七天,一天一个正好。”

“不过……”

“当皇帝似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能换一个……”

想到自己,贾珷猛地摇了摇头。

自己没什么大志向,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

当皇帝这种事,还是让那些有头脑的穿越前辈去做吧。

自己可没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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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贾珷领兵出城!战争初始!

红楼!

大汉王朝!

文武三年!

雁门关!

城门处!

贾珷从家 ** 发来到城门时,两千将士已整装待发。

远远便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杀气,四周的士兵站在远处观望,眼中满是羡慕与崇敬。

王子腾带来的五万兵马安顿进军营后,贾珷的事迹也传到了他们耳中。

比起真实情况,士兵们口口相传的版本更为夸张。

什么以一敌万,贾珷一声怒吼震死数千匈奴……

此类传言数不胜数。

起初王子腾麾下的五万人并不相信,但说的人多了,不信也变成了将信将疑。

如今亲眼见到贾珷高大身躯散发的压迫感,这五万人对传言又信了几分。

…………

望着眼前的两千将士,贾珷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其中包含上次跟随贾珷偷袭粮草幸存的一百六十二人。

得知贾珷此次目的后,这一百六十二人全数到齐。

其余人也都是雁门关的原班人马,按贾珷的意思挑选而出。

皆是无牵无挂之辈——若成功,便是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前程似锦;若失败,亦无甚牵挂。

“都准备好了吗?”

贾珷骑在战马上,缓缓行至军前,看着众人狂热的面孔,高声问道。

“将军,准备好了!”

士兵们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眼前这名男子。在他们心中,正是这人曾单脚踹飞冲车,徒手撕裂匈奴。

能追随这样的人,是幸运,更是荣耀。

“好!”

“上马!”

“出发!”

“随本将军杀敌!”

贾珷沉声一喝,周身杀气冲天,随即勒转马头,疾驰穿过城门。

身后将士闻令,齐刷刷跃上战马,追随贾珷驰出雁门关。

城墙之上。

牛继宗不知何时也来到此处,望着奔向远方的军队,望着最前方的贾珷,低声自语:

“珷哥儿,世伯等你活着回来。”

雁门关五里外!

一片平原上。

大小帐篷错落有序。

营地 ** ,一顶巨帐矗立,帐旁匈奴纛旗高扬,七八名铁甲卫士守卫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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