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大屏幕上的文件标题清晰刺眼。
《宏远项目三期最终方案修订版》。
修改时间戳显示为凌晨三点，正是我发烧那晚。
全场鸦雀无声。
“这是什么？”父亲的声音从主桌传来，沉得像压了铅。
我点开下一份文件。
《新兴市场分析框架初稿——刘梅》。
创建日期比刘楠逸提交的报告早了整整两个月。
“还有这份。”
我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智能优化算法核心测试数据——陈志刚团队》。
文件夹里是七百多页的原始记录，每一页都有技术部的电子签章。
而刘楠逸提交的方案，只有薄薄二十页摘要。
“楠逸。”
我转过身，看向那个脸色开始发白的人。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原创方案，会和这些原始文件高度重合吗？”
“我……”刘楠逸张了张嘴。
他下意识看向父亲，等着父亲替他解围。
“毅默！你闹够了没有？！”
“闹？我在给您看证据。”
我笑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硬是没让它掉下来。
“这算什么证据？！”
父亲一把夺过行政主管手里的手机，屏幕对准我。
“你看看网上都怎么说你！”
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突破十万。
【等等，这些文件好像是真的……】
【时间戳做不了假吧？】
【如果真是剽窃，那之前骂总监的帖子里说的是谁？】
刘楠逸突然捂住脸，肩膀开始颤抖。
“哥，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他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带着哭腔。
“那些文件明明是你让我学习参考的……”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父亲。
“爸，我真的只是按照哥的要求做的，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我点开最后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十几段录音文件。
“是吗？”
最新的一段，是三天前。
我按下播放键。
刘楠逸的声音从宴会厅的音响里传出来：
“哥，腾跃那个案子你真的太辛苦了，要不你把前期资料发我一份，我帮你梳理梳理？”
接着是我的声音：
“不用，我快弄完了。”
“哎呀，都是一家人嘛，你电脑密码还是生日对吧？我自己去拷……”
录音戛然而止，一片死寂。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什么叫‘我自己去拷’？”
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了。
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楠逸！”
这次是母亲的声音。
她终于从主桌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
“这些录音……是真的？”
“妈……”刘楠逸想去拉母亲的手。
母亲避开了。
“毅默，你……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知道他偷我的方案？还是知道爸偏心？”
父亲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那部手机。
屏幕上，直播间弹幕已经彻底转向。
【卧槽惊天反转！】
【所以关系户其实是养子？】
【亲儿子被欺负成这样……这爹也太离谱了】
“爸，现在您相信了吗？”
父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行政主管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刘董……腾跃集团的李总刚才发消息，问明天的会议主讲人到底是谁。”
“他说……如果还是不确定，合作就先搁置。”
父亲终于看向我。
“毅默，你……”
“我什么？”我打断他。
“我还是想问那个问题——明天的会议，您打算让谁主讲？”
我盯着他的眼睛。
“是让一个连对方联系人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天才。”
“还是让做了半年调研、熬了无数夜的实际负责人？”
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父亲身上。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只是不愿意看清。
承认刘楠逸错了，就等于承认他自己错了。
承认他把一个剽窃者当宝贝，却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外人。
“刘董。”
老陈突然站了起来，端起白酒一饮而尽。
重重把杯子砸在桌上。
“技术部十三个人，半年的心血，成了别人邀功的垫脚石。”
“今天您要是不给个说法，明天技术部集体辞职。”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我老陈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