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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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予！”
许泽川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拨开人群，跪倒在我身边。
但我的身体早已冰冷。
“这不是真的，浅予，你醒醒……”
他摇晃着我的肩膀，声音哽咽。
可无论他如何呼唤，我都不会再回应。
“浅予，浅予？”
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但就算他哭到失声，也没人应他。
他看着我苍白沾血的面容，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过往，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他想起来，十年前那个雨夜，他被投资人扫地出门，身无分文，醉倒在街头。
是我找到他，把他拖回我们那个只有三十平米的出租屋。
他吐得一塌糊涂，是我清理了所有污秽，守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他醒来，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我，和桌上那碗早已凉透的醒酒汤。
那时他说：“浅予，等我翻身，我一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婚后的头几年，公司举步维艰，他无数次崩溃。
是我陪着他，一遍遍修改商业计划书，一次次低声下气地去求人。
有一次，为了见一个关键投资人，我们在对方公司楼下等了整整七个小时。
寒冬腊月，我的脚都冻僵了。
最后投资人被我们的诚意打动，答应见面十分钟。
就是那十分钟，让他们拿到了第一笔像样的投资。
公司上市那天，他紧紧抱着我，声音哽咽：
“浅予，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许泽川这辈子，绝不负你。”
他知道我父母早逝，渴望家庭温暖，所以每次出差，无论多晚都会回家。
他知道我胃不好，总会记得提醒我按时吃饭，应酬时也会下意识地点我爱吃的菜。
他曾是那样细致地，经营着爱我的假象。
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信了。
可原来，蒲苇韧如丝，也终有折断的一天。
“对不起，浅予，对不起……”
大颗的泪珠从他通红的眼中滚落，砸在我的脸上，混着血水蜿蜒而下。
他像是终于认清了我已死去的事实，俯下身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呜咽。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醒过来，我求你醒过来看看我。”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她死了？”
“天啊，这什么情况？”
“这不是许泽川的前妻吗？怎么在人家婚礼上跳楼了？”
“听说前妻陪他白手起家，结果白月光一回来就被扫地出门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许泽川充耳不闻，只是紧紧抱着我。
乔安禾上前来劝阻，却被他一把推开。
平日里受尽千娇百宠的乔安禾蓦然一愣。
“泽川！你疯了吗？她已经死了！”
“她没有！”许泽川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她只是睡着了。
乔安禾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后退一步。
“你看看她！她已经没气了！我们的婚礼怎么办？”
许泽川像是没听见，动作温柔地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浅予，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浪漫的婚礼吗？”
“今天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看，多热闹。”
他痴痴地笑着，想将那枚原本准备戴在乔安禾手上的婚戒，套上我冰冷僵硬的手指。
可那手指早已蜷缩，他试了几次，都无法戴上。
乔安禾气得浑身发抖：“许泽川！我才是你的新娘！”
“滚！”
许泽川头也不抬地怒吼着。
他见乔安禾没有为他开路，便自顾自地抱起我，朝人群外走去。
众人也不愿意沾了血迹，纷纷给他让开了路。
这场原本盛大华丽的婚礼，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赶到。
“先生，请节哀，这位女士已经去世了，请让我们处理后续事宜。”
许泽川死死抱着我不肯松手。
“她没死，她只是生我的气。”
“浅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像个迷路的孩子。
最终，在医护人员的劝说下，他才勉强松手。
看着我被抬上担架，盖上白布，他终于崩溃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