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3章

叶荣添的心脏猛地一跳。非核心区,产权复杂,原主已故,关联人不清——这意味着操作空间大,谈判难度高,但也意味着,如果能厘清关系并拿下,成本可能极低。而那个“容积率调整预期”,就是信息差的核心!花柳权、黑虎帮,甚至市场上绝大多数人,目光都盯着龙塘尾核心区的住宅商业规划,谁会留意边缘地带可能变成更赚钱的物流用地?

他立刻开始行动。首先,通过一个以前做中介时认识的、在土地注册处有点门路的朋友,花了点钱(动用了他仅剩的存款),查到了更详细的档案碎片。陈友福,潮汕人,七十年代购入该地,无直系后代。档案里有一个模糊的地址,指向潮汕某乡下,还有一个联系人的名字和十几年前的电话号码:陈阿水,自称是陈友福的侄子。

接着,他翻出以前跑业务时用的、不记名的预付费手机卡,装进一部旧手机。深吸一口气,按照那个很可能已经失效的号码拨了过去。

漫长的等待音。

就在叶荣添准备挂断时,电话突然通了。

“喂?边位啊?”一个带着浓重潮汕口音、略显苍老和警惕的男声传来,背景音里还有鸡叫和电视粤曲的声音。

“请问是陈阿水先生吗?”叶荣添用尽量平和、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

“我系。你系?”

“我姓叶,是香港一家小型地产咨询公司的。”叶荣添早已打好腹稿,“我们公司在整理一些历史土地档案,注意到新界有一块登记在陈友福先生名下的土地,档案里留了您的联系方式。想请问一下,您目前是这块地的权益相关人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咿咿呀呀的粤曲声在响。

“福伯系我堂叔。”陈阿水的声音更警惕了,“好多年前的事了。那块地……荒山野岭,有也用?你问来做咩?”

有门!叶荣添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一丝松动和潜在的漠然。显然,陈阿水要么不清楚那块地的任何潜在价值,要么觉得处理起来太麻烦。

“是这样,我们公司受一些客户委托,在寻找有长期持有潜力的土地资产,进行一些整合研究。”叶荣添开始抛饵,“虽然地块目前位置偏,但土地本身是资产。如果权益清晰,或许有途径可以做一些处理,比如协助转让,让资产变现。当然,这需要合法的权益证明和所有相关权利人的同意。”

“变现?”陈阿水的音调提高了一点,“能变几多钱?好麻烦的喔!当年福伯走了,呢件事都冇人理,D文件都唔知去左边……”

叶荣添心中一定。怕麻烦,对价值预期低,文件可能不全——这简直是完美的谈判对象。

“具体价值需要评估,也要看手续的复杂程度。”叶荣添不给对方太多思考时间,“陈先生,如果您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见面详细谈。我在香港,您方便过来吗?或者,我过去潮汕找您也行,就当交个朋友。”

“我去香港?”陈阿水犹豫了,“好远,好使钱的……”

“这样,陈先生。”叶荣添果断加码,并开始植入“背景”,“我这边正好下周初要去深圳办点事。如果您方便,我们可以在深圳见一面,车马费我可以适当补贴一些。不瞒您说,我对这块地有点兴趣,背后也有合作的老板想收一些类似的地。见面聊聊,成不成都没关系,至少能把情况搞清楚,说不定对您也是个机会。”

他刻意模糊了“合作的老板”,留给对方想象空间,也为自己增加一点分量。

“……深圳啊。”陈阿水似乎心动了,“我有个表亲在福田打工……去一趟倒也方便。你……真系有诚意?”

“当然。时间地点您定,我配合。”叶荣添语气诚恳,“我的联系方式就是这个号码。您决定好了,随时打给我。”

挂断电话,叶荣添才发现自己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第一步接触,成了。对方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理想”。

接下来的两天,叶荣添在高压下疯狂运转。一方面,他必须凑齐二十万现金给花柳权。他再次冒险,利用系统筛选出一条极短期的、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金融套利信息(关于某只细价股的异常大宗交易传闻),动用了自己最后一点本金加上高息短期借贷,在24小时内快进快出,惊险地赚到了十几万,连同之前剩余,勉强凑够了二十万。代价是因果账簿的数字跳到了【-103】。那暗红色的界面,每次瞥见都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另一方面,他深入研究了“丙字七号地”的所有能找到的信息,并精心准备了一份“陷阱”合同草案。他咨询了一个专打擦边球、口碑很差的落魄律师(付了高价封口费),在转让协议里埋下了好几个钉子:比如将交易价格与“地块现状”严格绑定,排除任何未来规划变更带来的增值;比如设置极其苛刻的付款条件,与产权完全清晰(需要陈阿水搞定所有潜在权利人)挂钩,且分期支付,尾款比例很大;再比如加入一条隐蔽的“无限连带责任”条款,规定如果因卖方原因(包括但不限于产权纠纷、历史遗留问题等)导致买方任何损失,卖方需全额赔偿。

这份合同,如果陈阿水稀里糊涂签了,那么叶荣添几乎能以废地的价格拿到一块即将升值的宝地,而且将所有风险都转嫁给了对方。即使未来陈阿水或其他人反应过来,在法律条文上也很难占到便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陈阿水能代表所有权益人,并且愿意以低价出手。

两天后,叶荣添准时将二十万现金装在一个旧旅行袋里,送到了赵永明指定的地点。赵永明点完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醒目”,并告诉他权哥对“合作搞大地块”的提议有点兴趣,让他等消息。

叶荣添谦恭地点头,心里却清楚,花柳权那边只是烟雾弹,真正的战场在深圳。

周末,深圳福田,一家嘈杂的港式茶餐厅。

叶荣添提前到了,选了个靠墙的卡座。他穿着普通的衬衫西裤,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上班族或小业务员。

陈阿水比约定时间晚了半小时,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眼神里透着乡下人进城特有的拘谨和打量。

“陈先生,这边。”叶荣添起身招呼。

两人坐下,点了两杯冻柠茶。叶荣添没有寒暄太多,直接进入了主题。他拿出准备好的档案复印件(隐去了关键信息),向陈阿水解释了那块地的位置、现状(荒芜),以及目前产权上的模糊点。

陈阿水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反复说:“我就系个种田的,唔识呢D。福伯冇仔女,当年系我同我老豆帮他办的后事,村里都知道。但个块地,真系冇人理过。”

“我明白。”叶荣添表示理解,“正因为情况特殊,处理起来才需要专业的人。陈先生,我直说了吧,我背后的老板对这类产权有点复杂、但有可能理顺的地块有兴趣。价格嘛,肯定不会按正常市价,因为要承担风险,要花钱花时间去搞法律文件,可能还要打点其他可能冒出来的亲戚。”

他报出了一个价格。一个低到让陈阿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失望表情的价格。

“咁少?仲要搞咁多事……”陈阿水嘟囔着,显然觉得不划算。

“陈先生,这个价格是考虑了所有风险的。”叶荣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您想想,那块地荒了快三十年了吧?给您带来过一分钱收益吗?没有。反而可能是个隐患。现在有机会变现,哪怕不多,也是一笔实实在在的钱。您不用操心任何事,只要配合我,把您能证明和福伯关系、以及您作为目前主要处理人的文件找到,签个字,钱就可以分批到手。首付一笔,等产权彻底清晰到可以过户,再付尾款。您拿到钱,在乡下可以盖间更好的房子,或者做点小生意,不好吗?”

他描绘的画面很实际,击中了陈阿水。陈阿水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叶荣添给他的价格,虽然远低于土地潜在价值,但对他而言,可能相当于好几年的收入,而且是不用付出太多辛苦就能得到的“横财”。

“但是……如果还有其他亲戚来争……”陈阿水还有顾虑。

“所以需要您去确认,去沟通。”叶荣添压低声音,“您是实际操办后事的人,在村里有话语权。我可以额外给您一笔‘协调费’,您去想办法拿到其他可能相关人的放弃声明或者授权。法律上的事情,我来搞定。但前提是,您得是那个代表他们来和我谈的人。”

他这是在诱导陈阿水去主动揽下“厘清产权”这个最麻烦的活,并把自己置于“唯一代理人”的位置。同时,用“协调费”进一步吊住他。

陈阿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显然心动了。“协调费……有几多?”

叶荣添报了个数,不多,但足以让陈阿水觉得值得跑腿。

“叶生,你……你真系能搞定?”陈阿水看着他,眼神里还有最后一丝疑虑。

叶荣添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气:“陈先生,我不只是一个人。我后面有公司,有合作的老板,在香港和新界都有关系。不然我怎么会找到您,又怎么会愿意处理这么麻烦的事?我们看中的是长期布局,不是这一块两块地。您和我合作,是互惠互利。您拿一笔意外之财,省去几十年都可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我帮老板收到地,完成工作。就这么简单。”

他刻意营造出一种“背后有资本力量”的神秘感和可靠性。这对于陈阿水这样的乡下人来说,很有说服力。

漫长的沉默。茶餐厅里人声鼎沸,碗碟碰撞。

终于,陈阿水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我信你一次!我返去就揾文件,同村里人讲。但系,价钱……能不能再加一点点?首付能不能多给点?我要使钱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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