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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裴景行拿着单子站在窗口替苏阮思取药。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却没掏出来。
看着苏阮思还坐在长椅上,手腕缠着纱布,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把药袋拎在手上,转身走回去。
苏阮思像是憋了一路,见他过来,刚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颤得厉害:
“景行哥……我真的不知道梨意姐为什么要推我。”
她用另一只没包纱布的手抹着眼泪,委屈得像被人冤枉到极点。
“我只是去祝她生日快乐的,我都已经主动低头了,我还带了礼物……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惹到她了。”
裴景行脚步停住。
他看着苏阮思,半晌没说话。
那双眼里没有以往那种立即的心疼和护短,反而沉沉的,像在压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
“你真的……只是去祝她生日快乐吗?”
苏阮思一僵。
她抬头对上裴景行的眼神,那里面有疑问,也有一种她很陌生的审视。
苏阮思心里瞬间发虚,紧接着就急了,语气猛地拔高:
“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吗?!”
裴景行没有被她的情绪带着走,他拎着药袋站在原地,眉心紧锁:
“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只是不相信梨意会那么做。”
这句话落下,苏阮思的脸色 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
裴景行看得清楚。
他声音更沉:“等会我会去查宴会的监控,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监控两个字砸得她指尖一抖,眼泪都卡了一下,随即又更用力地哭起来,试图用委屈覆盖慌乱。
“你为什么要查监控?你这样不就是不信任我吗?我说了我只是去祝她生日快乐!”
裴景行看着她,眼底的情绪一点点冷下去:“既然如此,那就更不怕查。”
苏阮思被这句话噎得呼吸一滞,随即强撑着嘴硬。
“你怎么不说差点掉下去的人是我?!”
她把缠着纱布的手腕举到他眼前。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现在不关心我,反而来怀疑我!?”
裴景行盯着她举起的手腕,脑海里却闪过的是另一幕。
灯光聚焦下,落梨意没哭没闹,只问了他一句“你信她?”
他其实可以立马去调监控的,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他还是选择先带苏阮思来医院。
可他看着苏阮思这副激动委屈的模样,那点刚刚升起的疑虑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不该怀疑阮思。
她从小胆子就不大,又受了惊吓和伤,反应过激也是正常的。
或许真的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梨意当时也受到了刺激?
他习惯性地为苏阮思找着理由,也试图说服自己。
“好了,别哭了。”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休息一下,情绪太激动对伤口不好。”
这时,手机又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这一次,他终于掏出来。
屏幕亮起,是一条短信。
【您与落女士的离婚证已办理完成,离婚证将于三个工作日内送到该地址。】
裴景行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甚至没反应过来“离婚证已办理完成”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
他没签字,她也没有跟他谈过。
怎么就办完了?
手机从指缝里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地砖上,裂出一道细纹。
苏阮思将手机捡起来,视线落在屏幕上。
下一秒,她的眼睛几乎控制不住地亮起来。
“你们真的离婚了?”她声音发颤,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迫不及待想确认,“我就说……我就说你心里还有我!不然你怎么可能——”
“给我。”裴景行的声音哑得厉害。
他几乎是抢一样把手机从她手里夺回来,力道大得让苏阮思踉跄了一下。
苏阮思还想继续说,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落梨意在哪?
他手指发抖,直接拨了她的电话。
可还没响两声,就跳出冰冷的提示音:对方已关机。
裴景行瞳孔骤缩,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
关机。
第三次、第四次……
依旧关机。
他点开落梨意的对话框,却看到对方发来的“分手吧”。
他愣住,随后飞快打字。
【你什么意思?离婚证怎么回事?给我回电话。】
发送。
一个红色感叹号弹出来。
发送失败。
裴景行的脸色在那一刻彻底变了,胸口那股气猛地冲上来,又狠狠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又换短信,换邮箱,换所有能联系到她的方式。
没有回应。
全是死寂。
无论他打多少个电话发多少条信息,都是同一个结果。
毫无音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