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萧祈今没回答，转头死死盯着【离婚协议书】上白卿卿的签名。
她签得毫不犹豫，连一丝犹豫的笔锋都没有。
她是真的，不想再留在他身边了。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窒痛，喉咙发紧。
“为什么？”他哑声问。
白卿卿笑了，笑容美得锋利：“萧祈今，如今你还在装什么傻？”
“你在说什么？”萧祈今眉头一皱，下意识追问。
白卿卿只觉得讽刺，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装模作样。
她脸色一冷，“离婚协议签了字，麻烦直接寄给我。”
说完，白卿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挺直的背影在萧家老宅华丽的吊灯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决绝得令人心惊。
“卿卿！”萧祈今下意识喊出声，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他迈步要追，却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拽住了袖子。
“祁今！你疯了吗？”萧老夫人声音发颤，面容因愤怒，显出几分扭曲，“她敢当着全家人的面甩你离婚协议，你还护着她？”
“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萧老夫人眼底满是厌恶，几乎要藏不住对白卿卿的不喜。
萧祈今猛地甩开祖母的手，回眸看到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他心脏蓦的一颤，想到白卿卿恐怕是故意选择这样的场合，当着萧家人的面，向他提出离婚。
她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慢残忍的剜进他的心脏。
“奶奶，”萧祈今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地刺向萧老夫人，“您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萧老夫人面色一僵，随即挺直了腰杆，“我能对她做什么？是她不知好歹！我们萧家供她吃供她穿，她倒好，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们难堪！”
“真的吗？”萧祈今微眯起双眸，眼底泛起冷漠的寒芒，“那卿卿说让你随意打骂，像过去三年那样，是什么意思？”
萧老夫人脸色骤变，她唇瓣哆嗦了两下，突然捂着额头，“我、我头疼……秋华，送我回房间……”
林姨闻言，连忙上前扶住她，“少爷，老夫人怎么可能对夫人做什么？您这么质问老夫人也太令人心寒了。”
她维护了萧老夫人一句，连忙搀扶着她上楼回房。
可萧老夫人方才变换的脸色，让萧祈今眼底寒意更深几分。
萧祈今站在原地，看着祖母被搀扶着，仓皇离去的背影，眸色彻底阴沉下去。
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祖母在逃避。
她不敢回到他的问题。
萧祈今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向强势的祖母都需要用装病来回避。
他们对白卿卿做的事，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只剩下水晶吊灯投射下的冷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不安的阴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哥……”萧以柔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拽了拽萧祈今的袖口，“奶奶身体不好，你别气她……”
她话还没说完，萧祈今冷冷扫她一眼，目光如刀，“闭嘴。”
萧以柔吓得后退两步，高跟鞋在地毯上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从未见过兄长如此可怕的眼神。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漆黑如墨，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暴风雪。
顿时一股妒火从心底翻涌，他居然为了白卿卿这么凶她！
“所有人，”萧祈今阴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离开。”
宴会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几位长辈面面相觑，二叔萧振业皱起眉头：“祈今，你这是干什么？今天大家都是来祝贺你跟以柔回国……”
“我说，”萧祈今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离开。”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不知是谁先挪动了脚步。
很快，衣着华贵的萧家人开始三三两两地朝门口走去。
有人小声嘀咕，有人摇头叹息，但没人敢违抗这位现在萧家实际掌权者的命令。
萧祈今站在原地，看着人群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这些所谓的亲人，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过她“不配”萧家的门楣？
最后离开的是萧以柔，她欲言又止看着萧祈今，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不能惹得萧祈今不高兴，她委委屈屈的转身回房，心中愈发觉得白卿卿会算计。
特地选择今天这种时候提出离婚。
不就是想让哥哥心软吗？
真是心机女。
萧祈今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离婚协议。
他走向落地窗，窗外是萧家老宅精心修剪的花园，白卿卿最喜欢的西府海棠正在月光下摇曳。
那是三年前他让人种下的。
片刻后，萧祈今转身去往老宅的监控室，屏幕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阴影。
“把老夫人院子和少夫人常去的地方的监控都调出来。”他对身后的技术员命令道，声音低沉得可怕。
屏幕上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萧祈今的眼睛一眨不眨。
忽然，他的手指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中，正是萧家祠堂外面的监控。
白卿卿跪在萧家祠堂蒲团上，单薄的身子在初春的寒意中微微发抖。
她面前是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森冷肃穆。
日期显示是两年前。
“继续播放。”萧祈今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危险的颤音。
画面快进，白卿卿就这样跪了整整一天。
甚至没有人给她送饭。
夜幕降临时，祠堂的灯被熄灭，只有几盏长明灯幽幽地亮着。
她换了个姿势，揉了揉已经麻木的膝盖，却不敢站起来。
第二天清晨，老夫人出现在画面里，即使没有声音，萧祈今也能看出那是在训斥。
白卿卿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在轻微颤抖。
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有佣人送饭。
但分明只有一碗凉透的粥，和发绿的菜。
第三天晚上，白卿卿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祠堂冰冷的地板上。
直到凌晨才有佣人来把她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