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4章

采薇咽了咽口水,勉强湿润干燥的嗓子,飞快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和盘托出。

皇帝册封谢归云为翰林院修撰,谢翰林今日着官服面圣,腰间还佩戴了一块墨绿色玉佩。

他一进大殿,几个老臣就当场认出,谢翰林腰间的青黑色玉佩,是太后所赐的‘麟云佩’。

此物形状特殊,工艺繁杂,是藩属国进贡先帝的珍品,只有太后和几个老臣亲眼见过。

当时太后还在,宁远侯为国负伤,尚在战场未归,恰逢虞夫人诞下萧序。

太后为表彰宁远侯军功,彰显天家仁厚,特下旨册封刚出生的萧序为世子,并赏下这枚‘麟云佩’。

此玉佩本是收于萧府,象征世子身份。

萧老夫人当时时常清醒,时常糊涂,去别院探望萧序时,将此物拿给萧序佩戴把玩,以求皇家祥瑞庇佑,走的时候,居然忘记了此事。

后来萧序被接回府,说他在回程的路上,玩玉佩时不小心掉在了马车外,被马车轮子碾碎了。

他害怕被骂,没敢告诉接他的侍卫。

宁远侯得知后震怒,立马派人沿路搜索,结果,只找到一点碾碎的玉渣。

此物是御赐,宁远侯不敢声张,对外一直讳莫如深。

宁远侯询问谢翰林,玉佩从何而来?

谢翰林说自己年幼时病重将死,被人扔在了乱葬岗,这枚玉佩当时便在他身上。养父将他捡回去救活后,他醒来忘记了所有前尘往事,也记不清这玉佩从何而来。

宁远侯当时就起了疑,拉起谢翰林的手,推起衣袖,发现他左臂内侧有一块和已故萧序相同的云形胎记。

满朝文武哗然。

宁远侯思来想去,若谢归云才是萧序,那么府中长大的那个必定是假的。

这么多年,能完成偷梁换柱的时机,唯有在别院那两年!

于是他邀请谢归云同来萧府,并派人绑来当时照顾萧序的老仆严加审问。

族长们听闻新科状元可能是真世子,纷纷赶来。

这会正厅一片混乱,正在审问老仆。

刘婉茹如遭雷击,浑身血液如被凝固。

“新科状元怎么可能是萧序!萧序已经死了!”她双眼血红,厉声尖叫。

采薇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吓了一跳。

刘婉茹推开采薇,疾步赶去正厅。

明娴也提裙跟了上去。

婆媳刚到正厅门外,就听到里面的震天哭喊声。

“都怪老奴一时鬼迷心窍,这才酿成大祸……”

进屋后,只见气氛压抑沉重,桌上的盘子中,赫然放着那块‘麟云佩’。

族长和一众族老坐在正厅上首,怒目横眉。

宁远侯端坐主位,面沉如水。

地上跪着的老仆抖如筛糠,不停砰砰磕头。

“老奴辜负了侯爷的信任……老奴罪该万死……”

宁远侯见是刘婉茹和明娴二人,抬了抬眼帘,并未多言。

刘婉茹压下心中惊骇,强行镇定地寻个下首位置坐下。

明娴双手交叠,低眉顺眼地站在刘婉茹身后,位置刚好能将屋内所有人尽收眼底。

右侧站着位风姿清峻的年轻男子,肤色是久不见天光的冷白,眉眼清冷疏离,神情间无悲无喜。仿若雪山峰顶的寒松,浑身散发着与世隔绝的凛冽与孤高,静静立在那里,淡淡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年轻男子,明白这人应该就是谢归云,确实如采薇所说,气度不凡。

谢归云敏锐地感觉到窥视,当即抬眼。

视线扫过,见刘婉茹身后的素衣姑娘如被惊吓的鹌鹑,耷拉着脑袋,双手死死绞在一起,面色苍白。他蹙了蹙眉,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族长气急败坏,重重顿了顿手中拐杖,厉声大喝。

“牛万,事到如今,还不如实招来,当年到底是如何弄丢的序哥儿!”

牛万匍匐在地上,涕泪横流,颤抖着说起了往事。

当年萧序才五岁,染了瘟病,高烧不断,被侯府送到京郊别院静养,由他照料。

后来,萧序的高烧终于退了,他汇报侯府,询问是否送回侯府,侯府却说侯爷刚娶了新妇,府中忙乱,让萧序继续留在别院。

萧序有些难过。

他听闻街上有花灯会,想着萧序到底是个孩子,出去看看热闹也许心情就会好转,便带着萧序去了夜市。

说到这里,牛万已是泣不成声。

“谁知……谁知街上人山人海,老奴一个错眼,就……就找不见了小世子!”

“老奴吓得魂飞魄散,连着找了几天几夜,嗓子喊哑了,腿也跑断了,就是找不到人!”

他砰砰磕头,额上很快被磕出血。

“老奴自知罪孽深重,回府禀报必死无疑……”

“可老奴当时正当壮年,家里还有四个年幼的孩子与瘫痪的老母要养活,实在……实在贪生怕死……便,便鬼迷心窍……”

他支支吾吾,哆嗦着腿不敢继续说,族长忍不住斥问:“刁奴,还不快说!”

牛万绝望地低下头,声若蚊蚋,颤巍巍地继续供述。

他当时害怕极了,一咬牙,在城外的流民堆里找了个年岁相仿、眉眼间与小萧序相似的男童带回了别院。

从此,手把手地教他模仿小萧序的神态习惯。

本就是稚儿,在别院与他相处久了,日日耳濡目染,竟学得惟妙惟肖,真把自己当成了小萧序。

两年后,侯府来接人,他想起御赐玉佩无法作假,便买了一些颜色相同的玉渣扔在路上。

让假世子一口咬定,玉佩在半路掉了下去,被马车轮子碾碎了,若是不这么说,就会被侯府的人打死。

此举果然顺利蒙混过关。

后来小萧序顺利回了府,他本想逃出京都,可家中一堆老小,一旦他当了逃奴,必定会连累全家。

他每日担惊受怕,一直到世子去世,以为再也无人发现此事,终于睡了一个踏实觉。

没想到真世子回来了。

听到这里,满座皆惊。

如此,便对上了。

人牙子偷走萧序,发现萧序有瘟症没痊愈,害怕被传染,直接将他扔到了乱葬岗。阴差阳错下,萧序被养父捡走,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牛万以头抢地,嚎啕大哭。

“老奴知道错了,求侯爷开恩,饶老奴一条生路!”

宁远侯怒发冲冠,狠狠踹在牛万心窝上。

“混淆我萧家血脉,罪该万死!拖下去,等候发落!”

立刻有两个家丁把哭喊求饶的牛万拖走了。

族长感叹万千:“玉佩为凭,胎记为证,加上这刁奴亲口招认,谢翰林,你才是我们萧家真世子。”

刘婉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态惊叫,“不行!”

当年她一心想生下亲子,不愿见到萧序,便找借口让萧序在别院待了两年。

等到萧序再回来,已模样大变,见人畏手畏脚,行为粗鄙。

她当时还暗自庆幸,觉得这种秉性不正的孩子,想养歪简直轻而易举。

她无法接受,自己苦心经营、视若障碍的人,竟从一开始就是个赝品。

她这些年的算计与庆幸,简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众人齐齐看向她。

厅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刘婉茹意识到自己失态,瞬间恢复往日温婉。

“妾身觉得,玉佩乃身外之物,胎记也难免有巧合,这老奴也有被人收买的可能。”

“单凭这些就认定死去的序儿是假的,谢翰林是真世子,实在草率。血脉传承乃家族根本,岂能如此轻率,除非滴血认亲。”

只要在水中动些手脚,管他谢归云是真是假,都休想认祖归宗。

族长很是赞同,“侯夫人所言有理,血脉关系重大,确实不可疏忽。”

刘婉茹立刻接话,“侯爷,此事关乎重大,不如由妾身亲自备水取针,以求万全。”

宁远侯抬了抬手指,“不必。我早已想到此事,刚才就让人去备了滴血认亲之物。”

继续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