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是斗罗大陆清晨的常客。
圣魂村外的林间小道上，一层薄薄的白雾贴着地面流淌，像是给泥土披上了一层轻纱。远处的山峰在雾中若隐若现，只能看到淡淡的轮廓。
沈砚站在村口的小土坡上，微微眯起眼睛。
【当前世界：斗罗大陆】
【当前地点：圣魂村】
【当前时间：武魂觉醒前三年】
【宿主身份：流浪学者】
【主线任务：抚平小舞、大师、阿银等角色的意难平】
【注意：禁止直接干预关键命运节点】
Ω的提示在视野边缘一闪而过，很快隐去。
“三年前吗……”沈砚低声自语。
这意味着，唐三现在还只是个刚满五岁的孩子，小舞还没从星斗大森林走出来，大师还在为理论无人认可而郁郁寡欢，而阿银……已经沉睡在那片森林深处，化作一株蓝银草。
“时间刚刚好。”他说。
【你认为‘刚刚好’？】Ω问。
“早一点，”沈砚说，“我还没准备好。晚一点，很多事情就来不及了。”
【你指的是？】
“比如，”沈砚看向村子深处，“让一个孩子，在武魂觉醒之前，先学会思考。”
“思考？”Ω不解，“在这个以魂力和武魂为尊的世界，思考似乎并不重要。”
“正因为这样，”沈砚说，“才更重要。”
——
圣魂村不大，一条主街从村口延伸到村尾，两旁是低矮的房屋和零星的小摊。此时天刚蒙蒙亮，街上还没什么人，只有几家早点铺已经开门，烟囱里冒出淡淡的炊烟。
沈砚沿着主街慢慢往里走，脚步放得很轻。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背上背着一个旧布包，看起来和普通的游方书生没什么区别。
【身份伪装正常。】Ω提示，【不会引起怀疑。】
“那就好。”沈砚说。
他并不担心被人看出异常——在斗罗大陆，像他这样的流浪学者并不少见，只是大多数都没有魂力，只能靠给人抄书、写信、教书勉强糊口。
而他，恰好需要这样的身份。
“先找个落脚点。”他在心里说，“再去找那户人家。”
【你指的是唐昊父子？】Ω问。
“是。”沈砚说。
【你打算直接接触他们？】
“当然。”沈砚说，“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
【直接接触关键角色，可能会引起世界线波动。】
“我会注意分寸。”沈砚说，“不会像在剑锋村那样，把自己弄得太显眼。”
【你在剑锋村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显眼’的范畴。】
“那是试练。”沈砚说，“试练就是用来犯错的。”
【你认为那是‘犯错’？】
“对世界来说，是。”沈砚说，“对我来说，不是。”
【……】
Ω沉默了。
——
沈砚在村头的一家小杂货铺前停下脚步。
店铺的木门半掩着，门楣上挂着一块有些掉漆的木牌，上面写着“老孙杂货铺”。
他抬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屋里传来一阵窸窣声，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啊？”
门被拉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头探出头来，眯着眼打量了他几眼：“你是？”
“在下沈砚。”沈砚拱手，“从外地来，想在贵村暂住一段时间，不知村里可有闲置的房屋出租？”
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干净，说话有礼，不像坏人，便侧身让开：“先进来再说吧。”
“多谢。”
沈砚走进店里。
杂货铺不大，货架上摆着各种日用品——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农具零件，还有一些简单的零食。空气里混杂着酱油、烟草和旧木头的味道。
“你是做什么的？”老头一边给他倒了碗水，一边问。
“读书人。”沈砚接过水碗，“略懂些文字和算学，也会教孩子读书。”
“教书的啊……”老头眼睛一亮，“那可巧了，我们村的孩子，大多没读过什么书。”
“村里没有私塾？”沈砚问。
“以前有。”老头叹了口气，“后来那个先生走了，就没人教了。”
“我可以留下来教。”沈砚说，“只要有个地方住，管两顿饭就行。”
“这个……”老头有些犹豫，“我得跟村长商量一下。”
“应该的。”沈砚点头。
老头看了他一眼，又问：“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从很远的地方来。”沈砚说，“往更远的地方去。”
“这算什么回答？”老头笑了一下，“你这年轻人，说话倒挺奇怪。”
“只是实话。”沈砚说。
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在撒谎。最终，他只是摆了摆手：“算了，这年头，谁还没点秘密。”
他站起身：“你先坐着，我去叫村长。”
“麻烦了。”沈砚说。
——
村长来得很快。
那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略显肥大的棉袄，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一进门，他就打量起沈砚来。
“你就是那个想留下来教书的先生？”
“是。”沈砚起身行礼，“沈砚，见过村长。”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村长笑了笑，“说话文绉绉的。”
“村长说笑了。”沈砚说。
“听说你只要有地方住，管两顿饭就行？”村长问。
“是。”沈砚说，“我可以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写字，也可以帮村里记账、写信。”
“这倒是好事。”村长点点头，“我们村的孩子，大多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他顿了顿，又问：“你打算住多久？”
“至少……”沈砚想了想，“三年。”
“三年？”村长愣了一下，“这么久？”
“嗯。”沈砚说，“我想，等一批孩子，从启蒙到能自己读书。”
村长和老孙对视了一眼。
“这可是好事啊。”老孙说，“村长，咱们村好久没来过像样的先生了。”
“话是这么说……”村长挠了挠头，“可我们村也不富裕，怕是拿不出太多钱。”
“我不要钱。”沈砚说，“只要有个地方住，能吃饱就行。”
“这……”村长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孙说，“人家先生愿意委屈自己，咱们还能往外推？”
村长沉吟了一下，最终点头：“行。那就先留下吧。”
他看向沈砚：“村里有一间旧屋，是以前私塾先生住的，后来一直空着。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那里。”
“多谢村长。”沈砚说。
“至于吃的……”村长想了想，“就轮流在几户人家里搭伙吧。咱们村虽然穷，但多一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那就麻烦各位了。”沈砚说。
“麻烦什么？”老孙笑了，“你教我们的孩子，是我们占便宜。”
——
旧屋在村子靠后的位置，离主街不远，却很安静。
那是一间不大的土坯房，屋顶是瓦片，有几处已经有些松动。院子不大，却有一棵歪脖子枣树，树干上有不少刀刻的痕迹，想必是以前的孩子留下的。
“这地方，”村长有些不好意思，“是旧了点，但还算结实。”
“很好。”沈砚说，“比我以前住过的地方好多了。”
“你以前住哪儿？”老孙好奇地问。
“很多地方。”沈砚说，“有时候在庙里，有时候在破庙里。”
“读书人不容易啊。”老孙叹了口气。
“还好。”沈砚笑了笑，“至少，还能读书。”
村长把一串钥匙递给他：“屋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床、桌子、椅子都有。锅碗瓢盆也还能用。”
“多谢。”沈砚接过钥匙。
“明天我让村里的孩子来你这儿。”村长说，“你看着教。”
“好。”沈砚点头。
村长和老孙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沈砚一个人。
他推开门，一股潮湿的旧木头味扑面而来。屋里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简陋的灶台。
“条件不错。”他说。
【比你在剑锋村的临时住处好多了。】Ω说。
“那是。”沈砚说，“剑锋村连床都没有。”
【你似乎很适应这种生活。】
“以前在现实世界，”沈砚说，“我住的出租屋，也差不多就这样。”
【现实世界……】Ω重复了一遍，“你很怀念？”
“有时候。”沈砚说，“但我知道，我暂时回不去。”
【你确定是‘暂时’？】
“当然。”沈砚说，“我还没跟那些‘作者’算账呢。”
【你打算怎么算？】
“先从他们写的故事开始。”沈砚说，“一个一个地看，一个一个地记。”
“然后——”他顿了顿，“等有机会，再问他们一句：‘你们写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角色也会疼？’”
【你在做梦。】
“梦也有醒来的时候。”沈砚说，“只要有人记得去做。”
【……】
Ω沉默了。
——
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沈砚走出院门。
他没有急着去见那对父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Ω问。
“等我在村里站稳脚跟。”沈砚说，“至少，让村长觉得我是个可靠的先生。”
【你在为自己找借口。】
“可能。”沈砚说，“但我也不想一上来就被唐昊打一顿。”
【以你的防御权限，他打不动你。】
“那他会更怀疑。”沈砚说，“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在引起注意。】
“这是正常的。”沈砚说，“一个新的先生来到村里，本来就会引起注意。”
他沿着小路，慢慢向村外走去。
圣魂村外，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和稀疏的树林。空气里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远处，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山的轮廓。
“那是？”沈砚问。
【圣魂山。】Ω回答，【传说中，有魂兽出没。】
“魂兽啊……”沈砚低声说。
【你想去看看？】
“暂时不想。”沈砚说，“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孩子。”
“哪个孩子？”Ω问。
“当然是——”沈砚看向村子深处，“那个，将来会成为‘千手修罗’的孩子。”
——
傍晚，圣魂村的炊烟渐渐升起。
沈砚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手里拿着一本从布包里取出的旧书。书页已经有些发黄，边角卷起，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你在看什么？】Ω问。
“一本别人写的故事。”沈砚说，“关于这个世界的。”
【你在预习？】
“算是。”沈砚说，“我得知道，哪些地方，是不能碰的。”
【比如？】
“比如，唐三的双生武魂。”沈砚说，“比如，他母亲的身份。比如，他和小舞的相遇。”
“这些，都是关键节点。”他顿了顿，“我不能直接动。”
【那你打算动什么？】
“动那些，”沈砚说，“被忽略的缝隙。”
“缝隙？”Ω不解。
“比如，一个孩子在武魂觉醒前，有没有机会，学会问‘为什么’。”
“比如，一个被人嘲笑的理论，有没有机会，被认真听一次。”
“比如，一个已经死去的母亲，有没有机会，在孩子的记忆里，不只是‘早逝的人’。”
【你在说大师和阿银。】
“是。”沈砚说。
【你打算怎么抚平他们的意难平？】
“还没想好。”沈砚说，“但我会从最简单的开始。”
“什么最简单？”Ω问。
“从一个问题开始。”沈砚说，“‘你为什么想变强？’”
【这很简单？】
“对很多人来说，”沈砚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但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人来说，”他顿了顿，“答案却是‘为了活下去’。”
“我想看看，”沈砚说，“如果有一天，他们有机会，把这两个答案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你在改变他们的动机。】
“是。”沈砚说，“动机变了，行为也会变。”
“行为变了，”他合上书本，“故事，就会有缝隙。”
【你在冒险。】
“我知道。”沈砚说，“但我别无选择。”
——
夜色渐深。
圣魂村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又一盏一盏熄灭。
远处，一间破旧的铁匠铺里，传来了有节奏的打铁声。
“当——当——当——”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命运的铁砧上。
沈砚听着那声音，缓缓闭上眼睛。
“唐昊。”他在心里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你打算以什么身份？】Ω问。
“一个教书先生。”沈砚说，“一个，对打铁很感兴趣的教书先生。”
【你觉得他会理你？】
“不一定。”沈砚说，“但他会注意到我。”
【这就够了？】
“对第一步来说，”沈砚说，“已经够了。”
——
第二天清晨。
太阳刚刚从山后升起，圣魂村的孩子们就已经在村口集合了。
村长领着一群孩子，浩浩荡荡地往沈砚的院子走来。
“都给我听好了。”村长一边走一边说，“新来的沈先生是读书人，你们要好好学，不许调皮。”
“知道啦——”孩子们拖长了声音，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院门被推开。
沈砚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群孩子，心里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和剑锋村的孩子们，很像。
“都进来吧。”他笑着说。
孩子们你推我搡地进了院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先生好！”有胆大的孩子喊了一声。
“好。”沈砚点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先生了。”
他的目光，在一张张脸上扫过。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瘦小的身材，穿着略显宽大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异常明亮。
“你叫什么名字？”沈砚问。
“我叫唐三。”那孩子回答，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沈砚的心里，轻轻一动。
【关键角色“唐三”已出现。】
【当前年龄：5岁。】
【当前状态：未觉醒武魂。】
“唐三……”沈砚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从今天起，”他看着眼前的孩子，“我会教你读书写字。”
“也会教你——”他顿了顿，“多问几个‘为什么’。”
唐三眨了眨眼：“为什么要多问为什么？”
“因为——”沈砚笑了一下，“只有知道‘为什么’，你才知道，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一个很强的魂师。”唐三脱口而出。
“为什么？”沈砚问。
唐三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他想了想，“因为爸爸说，魂师很厉害。”
“那你自己呢？”沈砚问，“你自己为什么想变强？”
唐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迷茫。
而这一丝迷茫，在命运的长河中，像一颗小小的石子，轻轻落入水面。
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
【你已经开始了。】Ω说。
“是的。”沈砚说。
【你觉得，他会找到答案吗？】
“会。”沈砚说，“只是，可能不是现在。”
“而我——”他看着眼前的孩子，“会等。”
——
第一节课，很快开始。
孩子们在院子里排排坐好，好奇地看着沈砚在木板上写下的大字。
“今天，”沈砚说，“我们先学三个字。”
他在木板上，写下了三个端正的大字——
“人”、“魂”、“问”。
“这三个字，”他说，“将来，会伴随你们一生。”
“‘人’，是你们自己。”
“‘魂’，是你们的武魂。”
“‘问’，是你们的脑子。”
他顿了顿，看着唐三：“尤其是你。”
唐三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沈砚说，“你将来，会站在很多人的命运之上。”
“所以，”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你必须学会，先问自己一句——‘为什么’。”
唐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条无形的线，已经悄悄系在了他的命运上。
【你在改变他的起点。】Ω说。
“是。”沈砚说，“但不会改变他的终点。”
【你确定？】
“不确定。”沈砚说，“但我会尽力。”
——
中午，下课了。
孩子们一窝蜂地跑出院子，像一群放飞的麻雀。
院子里，只剩下沈砚和唐三。
“唐三。”沈砚叫住他。
“先生？”唐三停下脚步。
“你每天，都去帮你爸爸打铁吗？”沈砚问。
“嗯。”唐三点头，“爸爸说，多干活，身体才会结实。”
“你喜欢打铁吗？”沈砚问。
“喜欢。”唐三想了想，“打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有用。”
“有用？”沈砚重复了一遍。
“嗯。”唐三说，“爸爸说，我打的铁，将来可以做成农具，帮村里人干活。”
“那你自己呢？”沈砚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一个很强的魂师。”唐三说，“然后保护爸爸，保护村里的人。”
“很好。”沈砚点头，“这是个很好的答案。”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问为什么了？”唐三问。
“不。”沈砚说，“你要继续问。”
“问什么？”唐三问。
“问你自己——”沈砚说，“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保护爸爸’和‘保护很多人’之间做选择，你会选哪一个？”
唐三怔住了。
这个问题，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沉重。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
“没关系。”沈砚说，“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但你要记住这个问题。”他顿了顿，“总有一天，你会遇到。”
“到那时候——”沈砚看着他，“希望你不要后悔。”
唐三用力点头：“我会记住的。”
——
傍晚，铁匠铺的打铁声准时响起。
“当——当——当——”
沈砚站在远处，听着那声音，慢慢向铁匠铺走去。
【你要去见他了？】Ω问。
“是。”沈砚说。
【你打算说什么？】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沈砚说，“‘你好，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
【然后呢？】
“然后——”沈砚笑了一下，“看他怎么回答。”
铁匠铺的门，半掩着。
火光从门缝里透出，映在地上，像一条跳动的红线。
沈砚走到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当——”
打铁声停了一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谁？”
沈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火光扑面而来，照亮了他的脸。
也照亮了，屋里那个高大而落寞的身影。
“你好。”沈砚说，“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
他顿了顿，看着那个男人，缓缓吐出下一句话：
“我叫沈砚。”
“听说，你有个儿子，叫唐三。”
男人握着铁锤的手，轻轻一抖。
火光，在他的眼里，映出一点异样的光。
而圣魂村的阴影，才刚刚开始，向这个男人，向他的儿子，向这个世界，悄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