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的阵仗，比林墨想象的还要大。
青云宗中央演武场，十六座擂台呈八卦阵型排开，每座擂台都有阵法加固，能承受元师级以下的攻击。四周观战台层层叠叠，足以容纳上万人。此时已经座无虚席，不仅有外门弟子，连内门弟子、执事长老都来了不少。
林墨站在选手区，粗略数了数，参加大比的弟子至少有三百人，清一色元徒六星以上，其中元者境的气息不下三十道。
“压力不小啊。”他旁边站着孟凡和石磊，柳影则一如既往地隐在人群角落。
“林师弟，你抽到几号？”孟凡问。
林墨看了眼手中的号牌：“甲组，十七号。第一轮的对手……赵刚？”
“赵刚？！”孟凡脸色一变，“外门排名第九，元者二星巅峰，主修《裂山拳》，一拳能轰碎青岗岩！而且……他姓赵。”
林墨挑眉：“赵家的人？”
“赵龙的堂弟。”孟凡压低声音，“这抽签绝对有问题。第一轮就让你碰上硬茬子，摆明了要消耗你，甚至直接把你淘汰。”
林墨笑了：“那就看看，到底谁消耗谁。”
这时，钟声响起。
一位白发长老飞身落在中央高台上，声音传遍全场：“青云宗外门大比，现在开始！规矩很简单：单败淘汰，胜者晋级。不得故意杀人，不得使用禁药，不得借助外力。违者严惩！”
“现在，各擂台上台！”
林墨走向甲组擂台。
擂台边已经围了不少人——赵刚是热门选手，很多人来看他表演。看到林墨上台，有人认出他来。
“这不是那个炼丹的林墨吗？”
“听说他剑法不错，但赵刚可是元者二星！”
“估计撑不过十招。”
赵刚已经在擂台上等着了。他身材魁梧，比林墨高出一个头，双臂肌肉虬结，一双铁拳套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林墨是吧？”赵刚咧嘴一笑，“我堂哥让我好好‘照顾’你。放心，我会尽量……不把你打残。”
林墨抱拳：“赵师兄，请。”
裁判宣布开始。
赵刚没有废话，直接一拳轰来！拳风呼啸，带着开山裂石之势！
林墨没有硬接，千幻步发动，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个残影。
砰！
赵刚一拳轰碎残影，眼神一凝：“步法不错。但你能躲到几时？”
他双拳连出，拳影如山，封死林墨所有退路。
台下观众屏住呼吸。赵刚的拳法确实刚猛，每一拳都有千钧之力，换做普通元徒，一拳都接不住。
但林墨在拳影中穿梭，如闲庭信步。他最近苦练千幻步，已经能化出三个残影，真身难辨。
十招过后，赵刚有些急了。
“你就只会躲吗？！”他怒吼一声，拳势再变，使出了绝招“裂山三连击”！三道拳劲叠加，威力暴增三倍！
这一拳，封死了林墨所有闪避角度。
但林墨没想再躲。
他拔剑了。
碎星剑法第四式——碎星！
剑尖元力凝聚如针，不偏不倚，正点在赵刚拳劲最薄弱处！
嗤！
拳劲被刺破一个缺口，林墨从缺口中穿过，瞬间贴近赵刚，左手食指闪电般点出——元力震荡指！
赵刚大惊，想退已经来不及。
指尖点中他胸口膻中穴。
嗡！
元力震荡，赵刚只觉浑身一麻，元力运转瞬间停滞！
趁这机会，林墨剑柄翻转，轻轻拍在他肩膀上。
噗通。
赵刚单膝跪地，脸色煞白。
全场寂静。
三息后，裁判才反应过来：“林墨胜！”
台下炸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刚怎么突然跪了？”
“那是什么指法？没见林墨用多大力气啊！”
赵刚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元力紊乱，一时竟使不上力。他死死盯着林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林墨收剑，抱拳：“赵师兄，承让。”
说完，他跳下擂台，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回选手区。
孟凡迎上来，激动道：“林师弟，你那一指……太神了！”
“小技巧。”林墨笑笑，“对了，柳影和石磊呢？”
“柳影在丙组，刚赢了，对手没撑过三招。石磊在庚组，还在打。”
林墨点点头，看向其他擂台。
苏清雪在乙组，她的对手是个使枪的外门弟子。两人交手十余招，苏清雪一剑挑飞对方长枪，轻松取胜。
墨尘在丁组，他甚至没拔剑，只用剑鞘就击败了对手。
沈炎在戊组，一记烈焰掌把对手轰下擂台，衣服都烧焦了。
“高手如云啊。”林墨感慨。
第一轮比赛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三百多名选手，淘汰一半。林墨认识的几人全都晋级：孟凡险胜，石磊苦战二十招才赢，柳影轻松取胜。
中午休息时，林墨在选手区找了个角落，闭目调息。
忽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
睁眼，是墨尘。
“林师弟，刚才那场打得很漂亮。”墨尘在他旁边坐下，“你那指法……是自创的？”
“瞎琢磨的。”林墨谦虚。
墨尘深深看了他一眼：“赵刚的裂山拳刚猛有余，灵动不足。你以点破面，确实高明。不过接下来的人，不会给你这么轻松的机会。”
“墨师兄有何指教？”
“小心两个人。”墨尘压低声音，“戊组的沈炎，你见过。还有……癸组的‘鬼剑’陈幽。他是上一届大比第五，这一年在外历练，据说已经元者三星，剑法诡异，擅长偷袭。”
林墨记下：“谢师兄提醒。”
“另外，”墨尘顿了顿，“我听说……有人在大比期间要对你下手。不是擂台上，是擂台外。”
林墨眼神一凝：“影卫？”
墨尘惊讶：“你知道？”
“交过一次手。”
“那就好，你心里有数。”墨尘起身，“总之，小心些。大比期间人多眼杂，他们不敢明着来，但暗箭难防。”
说完，他转身离开。
林墨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午，第二轮抽签。
林墨这次抽到的是丙组六号，对手叫周平，外门排名四十七，元者一星巅峰。
这场没什么悬念。周平主修刀法，刀法虽快，但在千幻步面前不够看。林墨用了五招，一指点中他手腕，长刀脱手，胜。
倒是石磊那边遇到了麻烦——他对上的是外门排名二十一的“铁掌”李雄，苦战三十招后落败，但虽败犹荣。
柳影轻松晋级。
孟凡运气好，对手是个刚突破元者一星的弟子，勉强取胜。
第二轮结束，只剩八十人。
傍晚时分，第三轮抽签。
当林墨看到自己对手的名字时，笑了。
陈幽。
鬼剑陈幽。
“来得真快。”他心想。
这抽签要说没问题，鬼都不信。
陈幽是个瘦削青年，面色苍白，眼神阴冷，背着一柄细长的黑剑。他站在擂台上，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林墨是吧？”陈幽声音嘶哑，“有人出钱，让我废你一条胳膊。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林墨笑了：“这位师兄，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呢？要不这样，你认输，我付你双倍价钱？”
陈幽一愣，显然没料到林墨会这么说。
台下观众也懵了。
“还能这样？”
“这是大比啊！严肃点！”
陈幽脸色阴沉：“你找死！”
他动了。
快！极致的快！
黑剑出鞘，化作一道幽光，直刺林墨咽喉！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就是快、准、狠！
林墨眼神一凝，千幻步全力发动，三个残影同时出现！
但陈幽的剑像长了眼睛，无视残影，直追真身！
“有点意思。”林墨拔剑格挡。
叮！
双剑相击，火星四溅。
林墨手臂微麻——陈幽的剑力道不小，而且剑上附着一股阴寒元力，顺着剑身传来，让他气血微滞。
“鬼影剑！”陈幽低喝，身形一晃，竟化出三道剑影，分刺林墨上中下三路！
林墨不敢大意，碎星剑法第五式——破月！
剑光如月华洒落，笼罩周身，将三道剑影全部挡下。
但陈幽的攻势连绵不绝，一剑快过一剑，剑剑不离要害。他的剑法确实诡异，角度刁钻，时而虚招，时而实招，让人防不胜防。
十招、二十招……
两人在擂台上打得难解难分。
台下观众看得目不转睛。
“这林墨居然能和鬼剑打成这样？”
“他的步法太厉害了，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
“不过陈幽的剑法更老辣，林墨快撑不住了……”
确实，林墨被压制了。
陈幽的修为比他高，剑法经验也更丰富。继续耗下去，败的多半是他。
“得想个办法……”
林墨一边招架，一边观察陈幽的剑路。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陈幽每次变招前，左肩都会有一个微小的下沉动作。这是长年练习形成的习惯，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机会！”
在陈幽又一次左肩下沉时，林墨忽然变招——不再防守，而是主动进攻！
碎星剑法第四式、第五式连发！剑光如星雨般洒向陈幽！
陈幽不惊反喜——林墨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挥剑格挡，准备在对方力竭时反杀。
但就在双剑即将再次相撞的瞬间，林墨左手一扬，三张符箓激射而出！
不是攻击符箓，而是——迷雾符！
嘭！
擂台上瞬间被浓雾笼罩！
“卑鄙！”陈幽怒喝，急忙后退。但林墨已经借着迷雾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
一指点出！
不是元力震荡指，而是——神念刺！
虽然林墨的神念刺才刚入门，威力不大，但猝不及防下，陈幽还是脑中一痛，动作停滞了一瞬。
就这一瞬，足够了。
林墨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陈师兄，承让。”
迷雾散去，台下观众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林墨持剑架在陈幽颈侧，陈幽脸色惨白，额头冒汗。
寂静。
然后，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林墨赢了？！”
“他用符箓！这算不算违规？”
“符箓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规则没说不让用！”
裁判检查了符箓，确认只是普通迷雾符，没有毒性，不违规。
“林墨胜！”
陈幽死死盯着林墨，眼中满是怨毒：“你……你使诈！”
“兵不厌诈。”林墨收剑，微微一笑，“陈师兄，替我转告雇你的人：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林墨……接着。”
他跳下擂台，在无数道目光中离开。
这一战，彻底打响了林墨的名声。
能击败外门前五的鬼剑陈幽，无论用了什么手段，都证明了他的实力。
选手区，不少人都对他投来忌惮的目光。
苏清雪走过来，轻声道：“林师弟，你没事吧？”
“没事。”林墨摇头，“就是有点累。”
“刚才那迷雾符……是你自己画的？”
“嗯，闲着没事画的。”
苏清雪眼中闪过异彩：“林师弟，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一点点。”林墨眨眨眼。
两人正说着，石磊和孟凡也过来了。
“林师兄，你太牛了！”石磊激动道，“连鬼剑都赢了！现在外门都在传，说你至少有前五的实力！”
孟凡却有些担忧：“林师弟，你今天这么高调，会不会……”
“该来的总会来。”林墨平静道，“藏着掖着也没用。既然他们想玩，我就陪他们玩到底。”
傍晚，第三轮全部结束，剩下四十人。
明天将进行第四轮，决出前二十。
林墨回到住处，刚进院子，就发现石桌上放着一个木盒。
没留名，没留字。
他小心打开，里面是一颗丹药，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小心，毒。”
丹药是黑色的，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林墨用元力感知，脸色微变——这是一种慢性毒丹，服用后不会立即发作，但会慢慢侵蚀经脉，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毒……”林墨冷笑。
这是看他擂台难对付，改用阴招了。
他把毒丹收好，说不定以后有用。
然后，他开始检查院子。果然，在墙角发现了几处被翻动的痕迹，但阵法完好，对方没能进来。
“看来得再加几层防护。”
这一夜，林墨没睡。他在院子里布下了三重毒阵——不是致命的毒，是麻痹毒、痒毒和幻毒。触发方式改成了被动触发，只要有人闯入，就会中招。
“既然你们喜欢玩阴的，我就陪你们玩。”
第二天一早，林墨神清气爽地出门。
院子外，王猛带着几个兄弟在守着。
“林师兄，昨晚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附近转悠，被我们赶走了。”王猛汇报。
“辛苦你们了。”林墨递过去一瓶丹药，“这是小聚元丹，兄弟们分分。”
“谢师兄！”
到了演武场，第四轮抽签。
林墨抽到的是丁组三号，对手……沈炎。
“终于对上了。”林墨看向不远处，沈炎也正看着他，眼中战意燃烧。
这时，一个执事弟子走过来，递给林墨一张纸条。
“林师兄，有人让我转交给你。”
林墨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擂台小心，沈炎服了爆元丹。——苏”
爆元丹？林墨眼神一凝。
那是禁药！能短时间内提升一个小境界，但副作用极大，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修为尽废。沈炎居然敢在大比上用？
他看向苏清雪，对方微微点头。
“谢了，师姐。”林墨心中感激。
他走向擂台，心中快速盘算。
沈炎原本是元者二星，服了爆元丹，就是元者三星。而且他是火属性，攻击狂暴……
“得智取。”
擂台上，沈炎已经在了。他今天气势格外强盛，周身隐隐有火焰升腾。
“林墨，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沈炎沉声道，“今天，我要一雪前耻。”
林墨抱拳：“沈师兄，请。”
钟声响起。
沈炎动了。
他双手结印，炽热的火焰瞬间凝聚成一条火龙，咆哮着扑向林墨！温度之高，连擂台边缘的观众都感到热浪扑面！
林墨不敢硬接，千幻步全开，在擂台上留下道道残影。
但沈炎的火龙灵活无比，紧追不舍。
“你躲不掉！”沈炎冷笑，又一条火龙凝聚！
双龙绞杀！
林墨被逼到擂台角落。
台下响起惊呼。
就在火龙即将吞没林墨的瞬间，他忽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收起剑，盘膝坐下，双手结印。
不是防御，而是……炼丹？！
“他在干什么？！”
“疯了？！这可是战斗！”
沈炎也一愣，但攻势不减。
火焰吞没了林墨。
但下一秒，火焰中忽然传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像是冰块破裂。
然后，火焰……熄灭了。
林墨从渐渐消散的火焰中站起，手中托着一颗淡蓝色的丹药——寒玉丹。
他刚才不是在炼丹，是在激发寒玉丹的药性！以自身为炉，用沈炎的火焰为火，将寒玉丹的效果瞬间催发到极致！
寒气弥漫，擂台温度骤降。
沈炎脸色大变——他的火焰被克制了！
“该我了。”林墨微笑，再次拔剑。
碎星剑法第六式——斩日！
这一式他刚练成不久，还不熟练。但此刻寒玉丹护体，沈炎火焰被压制，正是最佳时机！
剑光如虹，斩破空气，直取沈炎！
沈炎咬牙，双手推出，火焰再次凝聚。但这次，火焰威力大减。
剑光与火焰碰撞。
轰！
气浪翻滚，两人同时后退。
沈炎连退七步，嘴角溢血。林墨退了五步，脸色苍白，但眼神明亮。
“你……”沈炎死死盯着林墨，“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墨淡淡道，“沈师兄，爆元丹的副作用……快发作了吧？”
沈炎脸色煞白。
确实，爆元丹的效果快要过去了。一旦药效过去，他会陷入虚弱，至少躺半个月。
“我认输！”他咬牙道。
裁判宣布：“林墨胜！”
台下寂静片刻，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一战，林墨再次刷新了人们对他的认知——不仅能打，还能用丹药辅助战斗！这简直是全方位的天才！
林墨走下擂台，苏清雪迎上来。
“林师弟，你没事吧？”
“没事。”林墨摇头，“多亏师姐提醒。”
“我只是刚好看到。”苏清雪顿了顿，“不过林师弟，你刚才那手……是以身为炉？”
“嗯，临时想的。”
苏清雪眼中异彩更盛：“林师弟，你总能给人惊喜。”
两人相视一笑。
远处观战台上，几位长老也在关注这场比试。
“此子……不简单。”白须长老抚须道，“阵法、炼丹、剑法，样样精通。而且临场应变能力极强。”
“确实是个好苗子。”旁边一位女长老点头，“不过树大招风，他最近好像惹了不少麻烦。”
“天才总是多磨难的。”白须长老笑道，“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吧。”
选手区，林墨找了个地方调息。
第四轮结束，剩下二十人。
明天，就是前十争夺战。
而他，已经踏入了这个行列。
夜幕降临。
林墨回到住处，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眼神一冷，拔出剑。
院子里，躺着三具黑衣尸体——正是影卫。
他们触发了麻痹毒阵，动弹不得，然后被随后触发的幻毒阵困住，最后在院子里自相残杀而死。
林墨检查了一下，三人身上都有影卫令牌，编号比上次那三个靠前。
“看来是更高级的影卫。”他皱眉。
处理完尸体，他在院子里又加了几层阵法。
然后，他坐在石桌前，看着夜空。
“赵龙，影卫……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他握紧拳头。
明天，他会让所有人知道——
他林墨，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