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4章

我撑着吴大柱的胳膊喘匀了气,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就听见他又带着哭腔开口:“小先生,我、我媳妇这……”

“暂时没事了。”我摆摆手,舌尖还残留着蛇信子的凉意,那股被捆着窍的麻木感正慢慢消退,“那水鬼被我封进酒壶了,回头你找个土地庙,放那里就行。”

吴大柱千恩万谢,正要扶他媳妇起来,窗外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不是风声,倒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窗台上。

我们同时转头,只见玻璃窗外紧贴着一张泡得肿胀发白的脸,眼眶是两个黑洞,正死死盯着屋里。湿漉漉的头发像水草般黏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渍。

那种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又传来“.……不止一个。”我听见自己干涩地说。

几乎同时,里屋墙角那个陶酒壶“嗡嗡”震动起来,壶口缝隙里渗出黑水,一股更大的灰影挣扎着要挤出来!吴大柱媳妇刚醒,一见这场面,眼白一翻又晕了过去。

我后脖颈的麻意瞬间炸开,比刚才更凶更急!镜子里我的眼睛再次变成竖瞳,这次却泛着暗金的光。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低吼,这次不是嘶嘶声,而是某种鼬科动物发出的声音:“——还敢召伴来闹?”

“我”猛地扭头看向窗外那张鬼脸,右手凌空一抓——窗外那水鬼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硬生生从窗外“吸”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和酒壶里钻出的灰影滚作一团。

两个水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屋子的温度骤降,墙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霉斑。

吴大柱已经吓傻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我站在屋子中央,感受着那股蛮横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冲撞,听见“我”用那种非人的声音冷笑:“蟒天骄镇了一个,就以为能瞒过姑奶奶我?这堂口的功劳,也该有我黄家一份!”

“你不想善了,就别怪我!”话音刚落,我左手指甲陡然变得尖长,朝着那两个纠缠的灰影狠狠一划——寒光闪过。尖利的啸叫声几乎刺耳膜,只剩下两股黑烟消散。

脑海中响起一个女人泼辣的声音“我是堂口上的黄翠莲,我的要求跟蟒天骄一样,一碗白酒”

随即我恢复了正常,一下瘫倒在地,吴大柱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紧接着他就往出掏钱。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后,他媳妇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小先生,这次真是……”吴大柱搓着手,眼眶还是红的,“要不是您,我们这家就散了。”

我摆摆手,没多说话。摆摆手推开了他递来的压堂钱,舌尖还残留着蛇信子的凉,后颈那片皮肤仍隐隐发麻一这次捆窍来得又凶又急,蟒天骄刚退,黄翠莲就抢着上了身,两股力道在经脉里冲撞,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我只收一笔钱,你上次不是给了我五百块了,告辞了”

推开门,夜风扑面。老小区路灯昏黄,树影在地上张牙舞爪。我回到了自己的店里,一切都是我走之前那样。我关了店门,来到后堂,上了三柱清香,摆了两碗“洋河大曲”在供桌上,然后看着堂单上的名字。一眼就看到了“蟒天骄”和“黄翠莲”这两个名字此时貌似泛着光。

黄小乐不知道去了哪里,胡雅雅趴在供桌上打盹“哎呀,今天第一次看事,挺威风啊,我以为你会被吓尿呢”她用爪子捂着嘴笑。

说实话当时要不是蟒天骄和黄翠莲及时捆窍我真就吓懵了。毕竟我才刚二十出头,还是刚出马的,第一次看事就来个这么猛的,换谁谁能不怕?

我瘫坐在后堂的椅子上,看着那两碗白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最后碗底干干净净,仿佛从未盛过任何东西。堂单上,“蟒天骄”与“黄翠莲”的名字微微一闪,那层微光便渐渐隐去了。

胡雅雅甩着尾巴,跳到我膝盖上,歪着头看我:“感觉如何?一口气请动两位仙家,你这小身板没散架算你根基稳。”

我苦笑着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后颈和胳膊。“感觉……像被两辆马车从不同方向拽了一遍。”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异常清醒,那种被另一种意识占据身体,手脚不听使唤的感觉,至今还残留着。

“习惯就好。”胡雅雅说得轻描淡写,“咱这堂口,蟒家霸道,黄家迅疾,以后有你受的。不过今天他们也算给你撑住了场面。”

我点点头,想起那水鬼不甘的嘶吼和最后黄翠莲那泼辣利落的一爪。“那两个水鬼.….就这么散了?”

“不然呢?”胡雅雅舔舔爪子。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种事我真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这就怕了?以后的事怕是比这次还刺激呢”胡雅雅跳下我的膝盖,溜达到门口,“等着吧,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到时候,恐怕就不止是水鬼那么简单了。”

她的话让我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看着堂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接下这个堂口,意味着什么。这不只是获得力量,更是踏入了一个充斥着恩怨、因果与未知危险的世界。

夜更深了,店里只剩下鱼缸里打氧泵的声音。店外风声呜咽。我坐在堂前,看着那袅袅散尽的香火,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暂缓键。处理完吴大柱家那档子事后,我的生活表面又变回了原样,白天守着店,晚上回到那间空旷的平层。只是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后颈偶尔还会莫名发麻。

时间滑到了年根底下,街上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我窝在店里,专心拼装着新到货的“CWG”那款“须佐之男”,试图用这种专注压下心底那份因未知而产生的细微躁动。直到拼得腰酸背痛,我才站起身,准备去店门口透口气。

刚走到门口,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老爹”两个字。

我按下接听键,那边立刻传来我爹那中气十足又带着点调侃的嗓门:“小犊子,看你现在过得挺滋润啊,好房子住着,小店开着,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啊!”

我都能想象他在电话那头眯着眼抽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爹,瞧您说的,这不都是家里给的底子么,我这就是瞎折腾。”

“行了行了,少跟我贫嘴。”他打断我,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这眼瞅着就过年了,别在外头野了,收拾收拾,赶紧滚回来。”

“回去?”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框。回到那个位于哈尔滨乡下小镇里的老家?要是以前,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应了,但现在……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店内堂口的方向。胡雅雅不知何时醒了,正蹲在供桌上,一双狐狸眼幽幽地望着我,似乎能穿透电话,听到那边的声音。

“怎么?开了堂口,请了仙家,就连家都不认了?我们都听你老姨说了”我爹的声音沉了几分,明明隔着电话,那股子压迫感却清晰地传了过来,“你接了你太爷的那个堂口是吧,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年底了,你身上沾了‘味’,一个人在外头,我不放心。赶紧回来,你爷爷…..也有话要交代你。”

我握着手机,店外是人间烟火的年味,店内是萦绕不散的香火和窥视此间的精怪。我知道,这趟家,是非回不可了。老家,恐怕有比水鬼更麻烦的东西,和关于我这堂口、关于我身上这一切的答案,在等着我。

“知道了,”我吁出一口气,应道,“我收拾一下,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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