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推荐一本小说,名为《他没名字时,已是兵王》,这是部都市日常类型小说,很多书友都喜欢华雄等主角的人物刻画,非常有个性。作者“铺满森林”大大目前写了204823字,连载,喜欢这类小说的书友朋友们可以收藏阅读。
他没名字时,已是兵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华雄的“恢复性散步”持续了整整两周。这两周里,他像一个精确的钟摆,每天准时出现在训练场边缘,沿着固定的路线,以近乎恒定的、缓慢到令人心焦的速度挪动。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成了热火朝天训练背景音里一道突兀而孤寂的节拍。
起初还有目光追随,带着各式各样的情绪。渐渐地,人们习惯了这道移动的灰色风景,习惯了他低垂的眼睑和沉默的侧影,习惯了他与周围挥汗如雨、吼声震天的世界之间那道无形的隔膜。他成了集训营地一个活着的、却近乎被遗忘的注脚。
只有灰隼,依旧定期检查他的理论学习进度,提问越发刁钻古怪,从经典战例的冷门细节,到最新外军装备的战术应用猜想,甚至涉及一些模糊地带的心理战法与伦理困境。华雄的回答依旧精准、简洁,偶尔会提出一两个角度清奇的反问,让灰隼盯着他看上好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记录。
“你的腿,” 一次理论抽查后,灰隼合上记录本,忽然问,“自己感觉怎么样?”
“比之前好。可以尝试轻微负重。” 华雄回答,语气平淡。
“医生允许了?”
“下周复查,会申请。” 华雄顿了顿,补充道,“循序渐进的负荷,对恢复有益。”
灰隼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挥挥手。
华雄知道,灰隼在观察,在等待,也在施加压力。那堆越来越厚的理论资料,那些越来越超越常规的提问,本身就是一种试探和锤炼——锤炼他的脑子,也在锤炼他在绝对劣势下的耐性和心志。
他照单全收。白天,他完成最低限度的恢复训练和文书工作,其余时间几乎全部泡在学习室。晚上,夜深人静时,他的“私人康复”进入新阶段。废弃角落,他开始尝试摆脱拐杖,仅用一根随手捡来的结实木棍作为辅助,进行更复杂的平衡和重心转移练习。右腿承担的重置缓慢增加,从体重的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再到三分之一。每一步都伴随着刺痛和酸胀,以及更令人警惕的、关节深处偶尔传来的细微“咯啦”声。他停下来,调整呼吸,用那种奇特的、源自前世无数次伤后自我调理的“内观”方式,感知着韧带和肌肉的每一丝牵拉与反馈,寻找着安全与效率的临界点。
他开始加入一些静态的、不依赖爆发力的力量训练。用背包带自制简易拉力器,锻炼上肢和核心;利用低矮的台阶或轮胎,进行极小幅度的提踵和屈膝练习;甚至,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尝试用双臂和左腿的力量,完成一些低难度的攀爬动作,重新唤醒身体在高处的协调与空间感。
汗水浸透了一件又一件旧衬衣,手掌磨出了新的水泡和薄茧。疼痛是恒久的伴侣,但他学会了与之共处,将痛感也作为一种训练信号来解读。进步缓慢得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但内在的变化在积累。右膝的稳定性在微妙地增强,脚踝的肿胀在持续消退,最重要的是,那种重伤后时常袭来的、对伤腿的不信任和恐惧感,在一次次谨慎的试探和成功的控制中,被一点点磨去。
第一次脱离拐杖,独立完成绕训练场慢走一圈的那个黎明,天空是鱼肚白的灰色。他走得极慢,右腿迈出时依然能看出明显的滞涩和小心,但终究是靠自己走了下来。结束那一刻,他扶着冰冷的单杠架,喘息着,看着远处山峦渐渐清晰的轮廓,脸上没有什么激动,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仿佛这只是万里长征中,必须跨过的一个小土坎。
他开始申请加入一些小组的战术理论研讨。起初,没人愿意搭理他。当他拄着木棍,沉默地坐在讨论圈边缘时,气氛会莫名地凝滞。直到一次关于复杂城镇地形突入方案的争吵陷入僵局,华雄忽然开口,用树枝在地上划了几条简洁的线路,指出了两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利用地下管网和建筑阴影的渗透角度,并分析了敌方火力可能覆盖的盲区。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划出的路线大胆而刁钻,但细细一想,在假设条件下竟有相当高的可行性。雷震第一个反应过来,摸着下巴:“嘶……华子,你这脑子……还真没闲着。”
渐渐地,当他发言时,尽管声音依旧平淡,内容却开始引人侧目。他总能从资料或战例的犄角旮旯里挖出些冷门却实用的点子,或者对常规战术提出基于不同身体条件限制下的变通方案。这些方案,往往更简洁,更高效,有时甚至带着点“不择手段”的狠辣。有人开始私下称他为“图书馆幽灵”或“纸上参谋长”,语气复杂,不再全是嘲讽。
第一次阶段性综合考核来临。考核内容涵盖理论、基础体能(调整后)、简易技能和战术想定。华雄的理论卷面毫无悬念的高分。基础体能项目,他参加了调整后的三公里慢跑(伤者标准)和上肢力量测试,成绩中规中矩,刚好卡在及格线上。简易技能如地图快速判读、简易通信器材使用等,他完成得又快又准。战术想定环节,他抽到的题目是“小队成员受伤减员后,如何完成既定侦察任务”。他给出的方案极其务实,核心是利用剩余队员的体能特点重新分工,最大化利用环境隐蔽,并设计了多个应急预案,甚至包括如何制作简易担架和选择最优撤离路线。方案被考官评为“实用性极高,超出一般学员思维范畴”。
最终,华雄的总评成绩,恰好排在所有未被淘汰学员的最后一名,惊险过关。
公布成绩时,队伍里响起几声含义不明的叹息。华雄站在队列末尾,拄着木棍,脸上没什么表情。灰隼念到他的名字和成绩时,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下次考核,标准会恢复大部分常规项目。” 灰隼对着全体,冷冷地说,“运气,不会每次都站在同一个人那边。”
华雄垂下眼睑,看着地面。他知道,灰隼的话是说给所有人听,更是说给他听。擦边过关,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呢?身体恢复的窗口期正在过去,训练强度只会越来越大,考核标准只会越来越高。他必须跑得更快,快过伤病的追赶,快过淘汰线的提升。
考核后,他被允许参与更多低强度的集体适应性训练,比如慢速班组推进、简易工事构筑、野外基本生存合作等。在这些项目中,他依然是个“拖累”,速度慢,很多剧烈动作无法完成。但他开始有意识地发挥自己在观察、规划和危机预判方面的长处。在一次模拟野外获取食物的合作任务中,他根据植被分布和动物痕迹,迅速指出了几个最有可能找到可食用根茎和昆虫的地点,节省了大量盲目搜寻的时间。另一次简易掩体构筑竞赛,他设计的结构并非最坚固,却充分利用了地形和现有材料,构筑速度最快,伪装效果最好。
队友们开始习惯在需要动脑子或者遇到非纯粹体力难题时,下意识地看向他。尽管身体上的隔阂依然存在,但一种新的、基于实用主义的、脆弱的合作关系正在缓慢建立。雷震有时会在休息时,凑过来跟他讨论某个战术细节,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些火花。
华雄的夜间训练也在升级。他开始尝试一些更复杂的、模拟实战情境下的单兵动作组合。拖着一条不便的腿,如何快速从卧姿转换为跪姿或立姿射击?如何在攀越矮墙或沟壑时,用左腿和手臂爆发力弥补右腿的蹬踏不足?如何在近身缠斗中,利用关节技和重心的瞬间变化,规避对伤腿的冲击?他用木棍代替步枪,用沙袋模拟敌人,在废弃角落的方寸之地,一遍又一遍地演练,打磨着每一个细节,计算着每一分体力的消耗。
右腿的承重能力在缓慢而坚定地提升。他可以不用木棍,以略微跛行的姿势行走较长的距离。膝盖的剧痛转为深层的酸胀和活动时的轻微滞涩感。他知道,韧带正在愈合,但远未到坚固的程度。爆发力、急停变向、高强度冲击……这些依然是禁区。
一天夜里,他正进行一组模拟低姿匍匐接快速侧滚翻避弹的动作,右膝在某个角度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动作一滞,冷汗瞬间冒出。他立刻停下,缓缓伸直腿,靠坐在冰冷的轮胎上,急促地呼吸。刺痛渐渐转为熟悉的钝痛。
阴影中,忽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你在逼它。太急了。”
华雄猛地抬头。灰隼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像是从黑暗中凝结出来,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静静地看着他。
华雄没有起身,只是缓缓调整着呼吸:“不快,就赶不上了。”
灰隼走过来,蹲下,借着稀薄的星光,看了看华雄被汗水浸透的裤腿和微微颤抖的右腿。“医生怎么说?”
“允许低强度功能性训练,避免爆发性动作。” 华雄如实回答。
“你现在做的,算低强度?” 灰隼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在可控范围内,测试极限。” 华雄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晰,“知道极限在哪,才能用好剩下的。”
灰隼沉默了片刻,拿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烟,橘红的光点在他脸上一闪。“全军侦察兵专业比武,还有四个月。营里有两个推荐名额。”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本来,以你受伤前表现,够格争一争。现在……”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明确。
华雄看着那点明灭的烟火,没说话。
“比武不是考核,是真刀真枪跟全军的高手比。体能、技能、战术、意志,缺一不可。团体项目占比很重。” 灰隼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你现在这样,个人项目都悬,团体项目……谁会要一个跛子?”
句句如刀,扎在华雄一直回避的现实上。
“我知道。” 良久,华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我还想试试。”
“试试?” 灰隼嗤笑,“拿什么试?拿你这条还没好利索的腿?还是拿你那些纸上谈兵的脑子?战场上,敌人不会给你时间慢慢走,也不会按你的理论来。”
华雄抬起头,直视灰隼在黑暗中的轮廓:“教官,如果……如果有一条路,不需要跑得最快,跳得最高,只需要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位置,做正确的事……这条路,能不能通到比武场?”
灰隼盯着他,烟头的火光在他眸子里明明灭灭。半晌,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靴底碾灭。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他站起身,“但走错一步,可能连爬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他转身,重新没入黑暗,脚步声渐行渐远。
华雄独自坐在轮胎堆里,右膝的刺痛尚未完全消退,夜风冰凉。他慢慢蜷起伤腿,用手掌捂住膝盖,感受着皮肉之下,那些细微的、正在顽强重组的纤维。
阴影中的刻度,是他用疼痛和汗水一点点标记的。离那条线,还有多远?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能停。
(第六章完)
